“就是這樣而已？”

張曉苒問。

曬着的狗肉被找到了。雖然說她并不能理解吃狗肉的人，但是就和臘肉是一個原理，有的人喜歡吃肉幹，所以在農村撞見，張曉苒不覺得這是一件稀奇的事情。

“不、不。”

九倩抱着她的手，看上去驚魂未定。

“不是。”

九倩說，這事情還不僅僅是這樣。

如果隻是地方風俗帶給她的沖擊，她還可以花幾天慢慢去緩解，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，似乎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了。

事情要說回她看到曬幹狗肉的當天早上。

自從昨天的意外後，九倩一直不太敢再靠近一樓客廳的窗口，偶爾也會催促男友把狗肉收起來。她自己在城市裡長大，家裡養了一隻比熊和一隻薩摩耶，一時間不太能接受寵物變成食物這樣的轉化。男友說是已經拿走了，她也不敢親自去窗口确認。

為了補償她，男友提出，要帶她去吃土卿魚，騎兩步電雞就到。男友說是朋友的館子，味道特别好，每天晚上要搓的時候就會去。下午差不多兩點她們起床，男友在刮胡子，九倩跑到廁所問，昨晚是什麼聲音？

男友問，什麼什麼聲音？

昨晚放完炮，兩個人把火鍋桌收拾了一下就準備去睡覺了。之前說好的一人一層，但自從看到狗肉幹之後，九倩心裡一直覺得揣測不安，不願意自己一個人睡。把碗洗好以後，兩個人都回到二層去睡覺，睡在一張床上。

九倩已經猜到今晚她睡不好覺了，縮在男友的懷裡好歹還有一點安全感。她提前把窗簾拉好，窗戶也關上。男友家的窗戶至少有兩米多，差不多算落地窗了，窗簾卻非常薄，不知道出于什麼原理，有時樓下的車子和路人經過，影子會映在窗簾上。

角度原因，路燈投出的影子會被拉長，每一回腳步聲連着輪胎行駛的摩擦聲，九倩隻要看到，都會被吓個不行。差不多一點半她受不了，爬起來把簾子拉開了，然後飛快地縮回床上。

簾子拉開後，影子确實不見了。但是兩點開始，奇怪的摩擦聲開始作響。

一種類似于磨牙的、撓桌子的聲音。也許是誰在刮木頭，又或者工地在做工。然而那聲音分外清晰，似乎就在九倩的耳邊。一開始她以為是隔音不好，馬路的聲音傳到了房間，直到她發現随着時間的流逝，聲音越來越近……

“張曉龍！”

九倩忍無可忍地驚恐地叫喊起來。

然而男友并沒有醒。

男友睡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。晚上他也喝了點白的，每次一喝酒就很難醒過來，但是至少不能是今晚。

“張曉龍！……你起來看一下！”

男友還是沒有起來。

今晚睡得有點太熟了。九倩以為自己已經喊得很響了，足夠叫醒她的男友。但他還是躺着，似乎熟到連呼吸的頻率都降低了，幾乎聽不到他的鼾聲。

太奇怪了。九倩站了起來，她覺得很害怕，打開手機手電筒，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房間的燈。她不想自己看，但這個聲音不能一直這樣下去，她必須去看看，今晚還要睡覺呢。

房間亮堂了，一切設施都一模一樣，那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。九倩顫顫巍巍地下地，感覺涼意從她的腳心延伸到頭皮。整個房間還在不知來向地格叽格叽地想着，她的呼吸頻率都亂了，不安地尋找着聲音的方向。

聲音像一團亂麻，就像早晨的鳥叫幾乎尋不到究竟是哪一棵樹。九倩混亂地呼吸着，又感覺心跳瘋狂地跳動起來，如果聲音在樓下怎麼辦，她沒有勇氣下樓去看，要不幹脆就不看了？萬一她看到了那個東西，她怎麼辦？她根本不敢看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！

忽然之間，第六感像接口一樣觸發了九倩，她的動作凝固了，因為她清楚地發現，那股聲音，好像來自窗口。

她今天把窗簾拉上了，窗戶是關上的。窗簾拉上時，仍然會有五分之一的窗戶被罩在窗簾之後，加上窗戶上糊了一層毛紙，實際上屋内仍然看不清外面。九倩巡視着窗外，以幾秒一處的遲緩的速度，幾乎不敢立刻把視線放過去。她隻是想解決這個聲音的來源，最好它自己停下來，實際上，九倩根本就不想知道是什麼發出的，她實在太害怕了，她根本就不想看到聲音的來源。

千萬不要看到，自己停下來吧。九倩在心裡默讀。快結束吧。快結束。她簡直要哭出來了。

快結束吧。她想着。然後發現那格叽格叽的聲音停了。在她拉開的窗簾之後，那扇窗戶不知如何被打開了，一張燒糊了的臉正在窗前，咧着嘴，獰笑着盯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