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月和春華本想上前安慰朝瑞幾句,朝瑞卻擺了擺手,蹙眉道:“我得親自去一趟陳恬那。”
陳恬來朝瑞府上走的是後門,朝瑞去她們陳府,走的也是後門。
現在明面上,陳家和朝瑞的關系很緊張。朝瑞不能讓人知曉,她們在暗中往來。
其實就在朝瑞來的前一刻,陳恬已經知道了消息。
陳恬聽到朝瑞的來意,反倒是豁達地笑了笑:“你說說你,不至于這般敏感。我是喜歡那小喬郎君,但是在我之前,他也不是沒伺候過旁人。其實以他的身份,就算是将來,我要給他名分,也是将他安置在外面。我母親說了,她将來要給我尋一個門當戶對的正夫。若是被那大家族的郎君知道我府裡有個風塵男子,還不得鬧翻天了。”
陳恬之後又歎了口氣,反過來拍了拍朝瑞的肩膀:“這女帝,是明着欺辱你了。欺辱你正夫還不成,連你府上的妾都要沾染。”
陳恬還安慰朝瑞:“成大事者不拘小節,以後咱們成事了,要什麼樣的男人都有,不在乎這一個兩個的。”
陳恬知道,朝瑞現在變了。
朝瑞剛來神都的時候,還是個孩子,還愛笑愛鬧。
可是自打今年開始,她便常常扳着個臉,陳恬已經許久都沒見她笑過了。
陳恬湊到朝瑞近前,小聲道:“我這幾日,在家裡養傷,實在煩悶,又不能去勾欄聽曲。但是啊,母親和長姐現在對我可好了,她們知道我喜歡男人,便特意從外面找來了兩個良家伺候我。你還真别說,雖說沒有勾欄的風情,但是這幹幹淨淨的小郎君,也别有一番滋味。我還瞧好了一個長得像穆臨風的,你若是喜歡,就帶回去吧。”
朝瑞現在看到穆臨風那張臉就反胃,她擺擺手道:“看都不想看,我要煩死了。”
不過,朝瑞轉念又想到了什麼,她湊到陳恬跟前問:“是真的很像嗎?”
陳恬重重點頭:“真的像,而且我問過了,他家裡,和穆臨風那個出身賤籍的生父,有點親戚。”
朝瑞想到了什麼,忽而笑了:“我倒是不喜歡,但是有人喜歡啊。”
陳恬也點頭笑了:“我母親就是這樣說的,她說保不齊,還能分一分那穆臨風的寵。所以讓我千萬被動。”
朝瑞忙說:“我看這女帝也不挑是否是雛兒,你若是喜歡……”
陳恬擺擺手:“不了不了,長得太像穆臨風了。我瞅着那張臉,總覺得不吉利。我府上如今這樣的可多了,不稀罕這麼一個。何況這小郎君,也不是個輕易能服軟的。我還是喜歡那種,上趕着讨好我的。”
朝瑞想了想,便去見了陳恬安排的這一位。
這位郎君姓沈,名喚沈之晖。
朝瑞乍一見到他,還真有點當年初見穆招妹的錯覺。
不過他一回頭,朝瑞又覺得不像了。
這沈之晖樸實無華,又讀過書,還學過醫術,身上自帶藥香,還有些文人風骨。
他比穆招妹着實好太多。
朝瑞隻覺得從前真是瞎了眼,其實跳出那一方天地,便覺得這天底下的男子,都比那穆招妹好太多。
不僅如此,那沈之晖見到朝瑞,還跪伏在地,對朝瑞道:“鎮北王曾救過我母親,母親死前特意叮囑過,要我這輩子切莫忘了朝家大恩。隻要小鎮北王有任何吩咐,在下都在所不辭。”
朝瑞扶起了他,拍了拍他肩上的灰塵,對他道:“可是我要吩咐你的事,怕是會要讓你受大委屈。”
“一條賤命有何可懼?您隻管吩咐,在下定全力而為。”
那沈之晖說完,便終于大着膽子,看了朝瑞一眼。
隻一眼,他那雙眼便亮了起來。
朝瑞長得果然英姿不凡。
那些傳言,都是假的。小鎮北王眉眼如畫,精緻得如同天邊之月,舉手投足之間,從容有度、飒爽不凡。
沈之晖相信,小鎮北王定不是池中之物。
朝瑞并未注意他眸中的暗流湧動,她直接将人帶回了府,還命清月提前想好一番說辭,就說這人,是她在街上撿的。
朝瑞回府的時候,那穆招妹正在發火。
女帝餍足得很,已經回宮了。
回宮之前,還賞賜了小喬郎君不少金銀珠寶,堆滿了整整一院子。
從前,這都是穆招妹才有的恩寵。
穆招妹氣不過,便以将軍府家中主父之名,要小喬郎君在硬石闆路上,長跪不起。
小喬郎君身份微賤,自然不敢違拗。
可他就連跪着的時候,都挺直着腰闆,巍然如松。
這般的氣質,也怪不得能成為那青樓的頭牌。
要知道,青樓那種地方,什麼樣的小郎君都有,風情的,帶勁的,會哄人的……偏偏就這般清冷孤傲的,才更加勾人。
說起來,女帝一開始喜歡穆招妹,許也是喜歡他身上那股子氣質。
朝瑞不禁想到女帝後宮裡那些郎君們,起初承寵的時候,都是這般脾性。
如此說來,也就怪不得女帝喜歡這小喬郎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