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轉旖旎的月輝傾瀉而來,香甜綿軟又慵懶的語調,在如此昏暗的房間裡,散發着動人的、極緻的誘丨惑。
他們有一個橘子味的綿長之吻,随後,整個卧房裡,都散發着迷人的橘子氣息。
朝瑞還記得上一次的時候,她身上沾染了足足兩天的橘子香。
那氣息實在是過于沾人,連清月都忍不住問,主子是在哪裡沾染了這麼好聞的香?
彼此交錯的氣息,和透進這榻上的月華交相輝映。如果說,第一次朝瑞與他的糾葛是危險又慌亂的,那麼這一次,就是那樣的浪漫又迷人。
鐘鳴的手格外好看,手指纖長,如白玉般柔丨嫩。他的手掌攀附在朝瑞肩上的時候,讓朝瑞有一種,他需要自己,喜愛自己的感覺。
朝瑞的手,輕撫過鐘鳴的臉,撫過他精緻絕美的眉眼,在兩個人都差不多的時候,朝瑞才終于開口:“我還從未問過你,為什麼?”
為什麼會選擇她?為什麼甯願冒險,也要與她在一起?
鐘鳴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意,卻又格外認真,他道:“因為我愛極了少将軍的風姿。”
朝瑞并未把這話放在心上,或者說,并未全然相信。
她本就不是輕易相信的人,再者,她覺得她之前和鐘鳴也沒什麼交集。哪怕鐘鳴對她一見鐘情,也不該如此草率。
或許是因為穆招妹的背叛,朝瑞如今也沒有那個自信。
她覺得這天底下的男兒,都現實,也薄情,怎麼會輕易愛人?
朝瑞不再說話了。
她覺得,她隻要享受當下就好了。
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的美妙之後,兩個人都靜靜地癱軟在榻上,彼此都未多言。
朝瑞手裡把玩着他細長的手指一會兒,輕嗅了嗅他指尖的橘子清香,随後又緩緩放下……
兩個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交彙,隻是須臾片刻兒,卻仿佛過了很久很久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滞了,隻剩彼此。
直到外面的雞鳴聲響起,朝瑞看了一眼外面有些青藍的天色,便急忙起身,穿好衣服,便要從窗戶翻出去。
她臨走前,鐘鳴攥了攥她的小拇指。
這一次,還未等他開口,朝瑞便先他一步道:“我會記得你,也還會再找你。”
鐘鳴終于笑了,他聲音輕輕軟軟的,帶着無限柔情:“我會等着少将軍。”
朝瑞回到自己住處之後,其實還是有一點不舍的。她終于開始理解女帝,為何前些年,女帝新得了一個妙人,接連十幾日都不上早朝,整日裡同那妙人厮混。
後來,還是老臣泣血在太極宮前勸誡,才終于讓女帝理朝。
當然了,曾經讓女帝罷朝不起的妙人,如今亦是失了寵。
朝瑞想到這裡,便覺得那穆招妹對于女帝而言,不過也就是一個新鮮物件,早晚都會棄了他。
朝瑞這一覺,睡到了未時三刻,日跌時分。
她不急不緩地更衣、用膳,然後磨蹭到未時末才去上值。
如此這般,才符合她以往形象。
朝瑞被女帝安排到巡防營做副指揮使。
這就是個閑職,根本調動不了巡防營的兵。
巡防營的指揮使陳恬,素日裡和朝瑞玩得蠻好。
其實她能和朝瑞玩得好,也是因為朝瑞給她花了不少銀子的緣故。
這陳恬素日裡去勾欄瓦肆,去酒樓吃喝,都是朝瑞出錢。
陳家雖然在神都八大世家排行第三,但是她們家族底蘊遠不如穆雲兩家。
指揮使的那點俸祿,遠不夠陳恬揮霍。
再者,陳恬是她們家老二,她們家族基業,将來得由她長姐繼承大半,她手裡也沒多少銀子。
自打朝瑞進了巡防營,這陳恬的日子,過得滋潤不少。
朝瑞為了哄着她,也從不吝啬。
兩個人玩得好,朝瑞在巡防營的日子,也就安生。
可今日,朝瑞剛踏進巡防營的大門,便聽到一聲厲喝:“就站在那裡,不許再動。”
朝瑞定了定,才發覺這話是對着自己的。
緊接着,一柄長槍直接紮進朝瑞腳下幾厘之處,那人躍身而來,緊盯着朝瑞問:“你遲到了,你知道嗎?”
朝瑞蹙眉望着她不言。
巡防營内有人忍不住出聲提醒朝瑞:“朝小将軍,這是新來的代理指揮使雲疏。咱們指揮使病了,先由她代理。”
雲疏,怎麼又是雲家人?
這兩年,女帝格外倚重雲家人,如今雲家在朝中身居要職,再這樣下去,穆家這第一世家的位置,怕是也要讓位了。
女帝是極其任性的,之前,她寵愛哪個郎君,便會提拔他家裡人。如今寵愛穆招妹,也沒怎麼見她提拔穆家人,反倒是讓這雲家處處壓穆家一頭。
那穆臨風的嫡父雲融苛待穆招妹多年,也不見陛下給穆招妹出氣。
而且,女帝的後宮之中,并沒有姓雲的郎君。
若非要跟雲家扯上什麼關系,那就是女帝的原配夫郎,也就是已故的王君宋氏的親生父親,曾經受過雲家的恩。
如此這麼一算,實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。
若女帝真的是惦念原配的家人,隻會扶持如今搖搖欲墜的宋家,怎麼會去扶持雲家?
朝瑞想,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門道,是她之前從未察覺到的。
那雲疏見朝瑞走神,便越發怒不可遏:“我說這巡防營的兵怎麼都如此散漫,想來是前指揮使不做實事,你這副指揮使更是懶散。朝瑞,你可知錯?”
朝瑞與這雲疏往日無仇無怨,倒是這雲疏,願意私下裡說朝瑞的是非,她格外喜歡嘲笑朝瑞被夫郎綠了這事,在神都大街小巷,那是大聲嘲笑,生怕入不了朝瑞的耳朵裡。
如今她進了這巡防營,第一時間就是要拿朝瑞開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