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瑞知道,如今她就算是讨好這雲疏,這雲疏也未必會承情。故而,朝瑞隻得冷冷回複:“這第一,陳指揮使并未卸任,雲代理指揮使,合不該提前做了陛下的主。這其二,我昨夜在陛下門前守夜,故而睡得晚了些,今日遲到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那雲疏見到朝瑞這副不服管的情态,便火氣上湧,她戟指怒目道:“就算是在陛下跟前值夜,也沒有遲到的道理。再者,我看了這巡防營的上值記錄,你一個月總要遲到個二十幾天,這你無法反駁吧?”
朝瑞緊盯着那雲疏,不畏不懼,語調陰翳:“雲代理指揮使新官上任三把火,可也不該拿以前的事說事。這陳指揮使隻是病了,不是死了。從前有什麼錯,您讓陳指揮使來尋我便是。”
雲疏大怒,聲音尖刻:“你這是不服我管了?來人,上軍法……”
雲疏這一開口,巡防營的部下無一人敢動。
其中一人更是上前提醒道:“雲指揮使,這朝小将軍畢竟是未來的鎮北王,身份尊貴,咱可不好傷了她啊。”
“在這巡防營裡,我便是天。你們不敢動,我敢!”
雲疏提槍便要對着朝瑞的眉間刺過來,這若是朝瑞不躲,那便是要命的事。
朝瑞閃身一動,雖未出手,卻讓那雲疏撲了空。
雲疏不僅撲了空,還踉跄了一下,險些摔倒。
朝瑞看得出,她就是個會耍假把式的酒囊飯袋。
那雲疏也沒想到,朝瑞躲閃的速度居然這麼快。神都中人人都說,這朝小将軍就是個廢物。
雲疏本還想着,殺殺這朝瑞的氣焰立威。
如今這威信沒立上,反倒是這一刺,讓巡防營的将士,低聲嘲笑着她。
人人都知道朝小将軍武功不濟,這雲疏想必,連朝小将軍一根手指都不如。
那豈不是,更不濟?
這般的人都進了巡防營當指揮使,想來這巡防營的天,怕是要更加灰暗了。
雲疏臉色陰沉,她不能動朝瑞,便隻好以言語刺激她。
雲疏道:“罷了,我也不與你這窩囊廢計較。隻是從今日起,你若再敢遲到,我絕不輕饒。”
雲疏說完,便又揚起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:“這旁人遲到,都是家裡那膩歪的夫郎纏人。朝小将軍,你家裡那位也不讓你近身,你也不必來這麼晚吧?”
雲疏随即又跟身後的心腹道:“聽聞,咱們的朝小将軍在自己的夫婿面前,大氣都不敢喘一下,這女人活到這份上,還不如免冠徒跣,以頭搶地。”
雲疏似乎還嫌羞辱不夠,還特意送了朝瑞一頂綠帽:“這是我今日送你的見面禮,是不是與你極為相配?”
朝瑞接過,反倒是笑了:“謝代理指揮使,我定小心保管,不忘您的贈帽之情。”
雲疏輕哼一聲,她回首對其餘人道:“都别看熱鬧了,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。”
待人群都散了之後,雲疏才又得意洋洋地炫耀道:“我今日得早些歸家,夫婿親手做羹湯,還在家裡等着我呢。”
說起這雲疏的夫婿,也是神都有名的美人藍秀驕。
這藍秀驕因長得俊俏,當初被雲疏生搶了過來。
要不是這雲疏橫插一杠,這藍秀驕本來是該嫁給宋家如今的家主宋簡的。
朝瑞可聽說,這藍秀驕成婚之後,便一直郁郁寡歡,根本不喜雲疏這個飯桶。
這倒也正常,若換做朝瑞,也不會放着英姿非凡、長相清麗的宋簡,去喜歡雲疏這個滿臉橫肉,嘴歪眼斜的醜貨。
那雲疏走後,朝瑞招來陳恬的心腹,也就是如今巡防營的幫統杜琅,問了幾句。
那杜琅見四下無人,便當即紅了眼,似有哭腔:“朝小将軍,您素日裡與我們主子玩得最好,求您救救她。”
朝瑞擰眉,鄭重道:“到底怎麼回事,你細細說來?”
那杜琅道:“我們主子一向身子強健,您是知道的。昨夜她在街口的酒樓,也就是小喝了一壺男兒淚,便倒地不起。之後,那雲疏便帶着人來了,說要給主子請太醫,她請來的是太醫院院判柳不凡,那可是國手啊,我尋思定能救好主子。結果,那柳不凡說主子中風,給紮了一針之後,主子便徹底沒了意識。”
杜琅吸了吸鼻子,嗚咽聲更甚:“之後,她們把主子挪到了青雲觀,說主子這病來得兇險,需得日日照看。我瞧着主子分明是中了毒。她們定然有陰謀,之後,陛下便下令讓雲疏代管巡防營,也不許陳家人去探望,這裡面定然有事。搞不好再過兩日,主子就得被她們治死,然後這雲疏便理所應當搶了主子指揮使的位置。”
朝瑞知道,這陳恬是個酒量好的。男兒淚這種酒對她而言,就跟甜水差不多,根本不至于讓她大醉不起。
朝瑞聽完之後,便抓着杜琅的手小聲叮囑:“巡防營這邊,你要時刻盯緊了,看着那雲疏到底有什麼動作。還有,你拿上我的玉佩,派人去城郊請郭神醫。讓陳家的人,帶着郭神醫去青雲觀鬧着要人。你且告訴陳家,要是要不出人,就徹夜坐在青雲觀門口痛哭。我會趁機回青雲觀找到陳恬所在,想辦法救她。”
杜琅頓時跪地磕頭:“朝主子,屬下代主子,謝您大恩。”
朝瑞不敢耽擱,當即策馬回了青雲觀。
朝瑞親自出馬,帶着清月和春華兩個人,秘密搜遍了整個青雲觀,才查到陳恬所在地。
這陳恬,居然就藏在女帝的卧房内。門外,還有禁軍把守。
此事,女帝不可能不知曉。
朝瑞沒辦法直接沖進去,一旦驚動了禁軍,那可不是鬧着玩的。
朝瑞想到了這青雲觀的密道,她讓清月和春華守在外面,并告訴她們,一個時辰之内,朝瑞若是回不來,就直接趁亂放火燒女帝與穆招妹如今正纏綿的正殿。
鐘鳴告知朝瑞的密道,沒想到如今派上了大用場。
隻是,朝瑞沒想到,鐘鳴此刻,正在密道裡等着她。
鐘鳴還是那一襲白衣,飄然若仙。
即便是在密道如此昏暗污糟的環境下,他身上那股子清俊脫俗的氣質,依舊不減半分。
他往朝瑞手裡塞了一個藥瓶,對她道:“少将軍,這是能解指揮使身上奇毒的解藥。我知道少将軍身上有解百毒的藥丸,但是遠不如這個對症,也沒有任何後遺症,保管吃下去即刻見效。”
朝瑞驚奇于鐘鳴居然什麼都知曉,看來這青雲觀内,沒有什麼秘密能瞞過鐘鳴。
朝瑞信他,她接過藥瓶說了聲謝便要去找陳恬。
誰知那鐘鳴拉住朝瑞的手道:“少将軍,此間事了,一定記得來我的青霄暖閣。”
朝瑞怔愣了一下,問道:“我昨夜不是剛去過,你這麼快就又想要了?”
朝瑞沒想到這鐘鳴居然如此渴望那事。
鐘鳴臉色漲紅,他垂着好看的眸,聲音輕軟:“哪怕少将軍,多陪我一刻也是好的。”
朝瑞覺得人家幫了這麼大忙,求一點酬勞也是應該的。
所以她痛快答應道:“好,此間事了,我便去你那裡,陪你做到天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