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時鐘鳴穿的是一件天藍色的長衫,這衣裳定然是手藝極好的繡郎做的,層層疊疊,摸起來質地柔丨軟。
這衣裳外層是浸透月色的冷绡,裡襯卻透出春水初融的暖藍。輕紗如勾魂的魔一般,輕掃過朝瑞的手腕。
兩人交錯的呼吸撕扯着、纏繞着,在他們的周身循環飄轉,綿綿不絕……
終是那鐘鳴忍不住,他湊上前,輕點了一下朝瑞的臉頰。
之後,更像是試探般的,慢慢挪向了朝瑞的唇……
那股迷人的橘子味氣息,萦繞在朝瑞周身。最終,朝瑞抱緊了他,與他唇齒相貼。
……
其實那一夜荒唐過後,朝瑞之後在夢中,曾數度回憶起那個場面。
那晚的糾纏與歡悅,在夢中形成了一絲美妙的弦,每夢到一次,就像是勾着朝瑞的神經一般,讓她渾身發麻、顫栗不已。
朝瑞也還記得,當日的鐘鳴對青雲觀是那般的熟悉。
結束之後,他抓着朝瑞的手,順着金像下面的地道,一路緩慢前行。
若非是他引路,朝瑞都不知曉,這裡還有這麼一方天地。
鐘鳴是個體貼的人,他沒等朝瑞開口詢問,便已經主動告知:“當初青雲觀籌建的時候,我母親的義妹便是最初的設計者。這裡的密道,也是她為了防身時用。可以說,除了她和我們家這一支,就連皇室都不清楚這裡面的機關。”
朝瑞蹙了蹙眉,她想:“如今我知道了,豈不是……”
鐘鳴似乎與朝瑞心有靈犀,他回首,笑着看向了朝瑞:“沒錯,如今少将軍也知道這個密道了。少将軍,便和我是一家人了。”
朝瑞心頭一跳,并未反駁,也未接話,叫人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。
其實,朝瑞自己也不知道她該想點什麼。她當時腦袋裡一片空白。
她不知道怎麼地,就被鐘鳴這小妖精引丨誘至此。
很快,鐘鳴就把朝瑞引到了岔路口。
鐘鳴告訴朝瑞,往左是他的青霄暖閣,往右,便是青雲觀的後門。朝瑞的院子,離後門處不遠。所以朝瑞走出去,沒有任何人會懷疑。
朝瑞“恩”了一聲,便要與鐘鳴分别。
鐘鳴見朝瑞頭也不回便要走,忍不住上前一步,再度拽緊了她的胳膊。
朝瑞見狀,猛然回頭,一臉茫然地看着他:“還有事?”
當時朝瑞說這話的時候,不覺有異。可是後來,她再度回想她當時說話的語氣,實在是過于冷冰冰了。
怪不得當時的鐘鳴,一臉的委屈和難過。
鐘鳴沒舍得松開手,隻紅着眼問她:“少将軍,可别忘了我。”
朝瑞點頭“恩”了一聲,然後急匆匆離開了。
朝瑞當時有種做錯事,不知道該如何掌控的感覺。
重生歸來之後,朝瑞把該想的,該謀劃的,都在心裡盤算了一遍。
唯獨遇到鐘鳴,與他在金像内無媒苟丨合這事,朝瑞沒有算到。
這鐘鳴,可是鎮南王鐘雲唯一的孩子。聽聞,那鎮南王為了鐘鳴日後不受委屈,還想招個女人入贅她們家。
朝瑞小時候,也跟着母親見過鎮南王。
那鎮南王看着平易近人,可若有人怠慢了她的兒子,那可是要被她兇的。
朝瑞還隐約記得,她小時候見過鐘鳴一次。那時候鐘鳴也不大,軟軟糯糯的一團,手裡還拿着一塊糖心糯米糕。
朝瑞見他吃得香,便也搶了一塊,塞進了自己嘴裡。
可是這小公子卻當即哭得厲害,把兩方的母親都召了過來。
朝瑞大抵是心虛,連忙告罪。她看到鎮南王淩厲的眼色,慌忙道:“若不然,我去再買一些回來,給弟弟賠罪。”
當時的鐘鳴止住了哭聲,直愣愣地看着朝瑞。
而朝瑞的母親卻笑着看向了她:“既然答應了弟弟,便快些去吧。”
其實,這隻是少時一件再小不過的事,若非是如今與那鐘鳴有了交集,朝瑞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的。
現在想起來,便覺得命運弄人。
小時候搶了弟弟一塊糕,現在奪了弟弟的身。
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,朝瑞都躲着鐘鳴。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段關系。
即便是那穆臨風是女帝的人,可他依舊是朝瑞名義上的夫婿。這是陛下賜婚,沒有陛下允準,朝瑞不能休夫。
再者說回那鐘鳴,這可是未來的王君。他們這麼無名無分的攪合在一起,這可真是亂了套了。
說來,這朝瑞其實還是第一次。
原本,女子過了十八歲,家裡是可以安排兩個可心的通房。若朝瑞還在北境,母親是一定會給她安排的。
可是朝瑞偏偏在神都,陛下根本不會關心朝瑞這些瑣事。
再者,朝瑞當時喜歡穆臨風。那穆臨風又不止一次提過,說他厭惡極了那些通房。他覺得,未來妻主府中的通房,都是會欺負正夫的混賬。
朝瑞當時笑着哄他:“你放心,我絕不會有通房,也絕不會給你添堵。”
故而,旁的女子十八歲便通曉人事,朝瑞都二十歲了,還一無所知。
當然,朝瑞從前,也沒覺得與男人做這種事有什麼好。她隻覺得,女子娶夫,除了自己歡喜之外,便是指望着傳宗接代。這等子事,可有可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