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迫拉入戰局的楚行遠運氣确實差了一點,先是險些被蛟蛇吞入腹中,再是被蛟蛇死死鎖定,成為下一個、哦不、是頭号攻擊目标,好不容易躲開,還沒站穩,蛟蛇一個甩頭,山峰搖晃,楚行遠落地差點摔劈叉。
擡頭看起,蛟蛇漆黑的身軀上一點白格外顯眼。再定睛一看,蛟蛇腦袋上,霍雲岸拿着劍在鋸人家角。
蛟蛇八成的妖力都彙聚到了一對漆黑的角上,那可不是鹿角一樣的東西,這對角和身軀連在一起,是肉角,一劍下去在飚血的!
楚行遠噎住了一下,這下蛟蛇目标再次轉移,但是山估計要提前塌了。
“挺缺德……”
但是這法子誰能說不好使呢?
山色逐漸轉亮,大山上盤着大蛇,而且對方正在發狂,隔着老遠都能看得見。
不光是走遠的霍家弟子從林子裡看見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,剛處理幹淨一個妖鬼窩,走上山丘的蓬萊弟子也遠遠看見了這觸目驚心的場面。
“大師兄,好大的蛇妖!”
聽見弟子的驚呼,後面走上山丘的海靈玉遙遙看去,頓時眉心跳了跳,心想這體積可不是蛇妖能有的,怕不是化蛟了?
但是遠方沖天揚起的魔氣正在雲翻霧湧地罩住大山,海靈玉半蹲下身,觀察了最近的木樁後道:“那邊是霍家的方向。”
有弟子咽了口唾沫,道:“這……能活嗎?”
海靈玉起身後拍了一把對方後腦勺,沒好氣道:
“想什麼呢?别小看霍家那位大師兄,咱們加一塊兒都打不過人家。”
小弟子心有戚戚,“可這大妖跟山一樣大啊!”
“入了魔的大妖,再來兩個都不是霍尋的對手。”海靈玉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蜘蛛網,道:“霍尋的佩劍叫長安,那是一把至清至正、至陽至剛的劍,那是霍尋母族傳承千年的寶劍,對邪魔鬼物天然有着克制的作用,隻要長安出鞘,縱使是現在的霍大公子,和真正的妖王也有一戰之力,何況一頭入了魔的蛟蛇。”
弟子們啧啧稱奇,但是有弟子皺着眉沉思,從未聽說過霍家大公子的母族……隻道當年霍夫人急病而亡,霍大公子的生父不知所蹤,外界傳聞霍尋弑父殺母、連尚在襁褓的弟弟都不曾放過,當世心狠手辣第一人。但是偏偏天賦卓絕,所以霍家将人護得死死的,将那些禍事一力壓了下去。
現在聽來,總覺得當年的事情隐情不少的樣子?
再遠一些,屠家圍住了兩隻形似鳄魚的妖鬼,正在艱難斬殺,屠柏離抱着手站在一旁,視線沒有看向身後的戰場,反而投向了遠方。
山脈中魔氣越來越濃,妖鬼越發狂暴,從一開始躲着人走企圖偷襲,變成了成群結隊地沖上來想硬剛仙門弟子,吃到一口算一口。
屠柏離眉頭就沒解開過。
屠淨霜是屠柏離之下的真傳行二,修為同屠柏離相當,為人傲慢心髒,一張桃花面看着多情風流,實則……也确實情人一堆。
視線劃過角落正在布陣的屠疏和,屠淨霜一刀斬下妖鬼的頭顱,現場便隻剩下實力稍強的那一隻了。
屠淨霜呼出一口濁氣,感受到體内所剩無幾的靈氣,丹田都有些陣痛傳來,于是當場退出戰場,向着屠柏離的方向走去。
“大師兄。”
屠柏離聞聲回頭,“寒衣,沒受傷吧?”
屠淨霜搖搖頭,“乏力了,其他沒事。”
屠柏離眼尖地看見了對方袖子裡露出的一截繃帶,沉默不語,等到屠淨霜站到身邊後又再次擡頭看去。
屠淨霜循着視線看過去,“那邊地動山搖一晚上,還以為是妖鬼暴動了,原來那麼大一隻妖鬼在,那是霍家的方向吧?”
雖說是問句,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,除了他們背後高聳入雲的走陽山,就是霍家所在的方向才有那麼筆直的一座山峰了。
“大師兄,霍尋會死嗎?”
“不會。”屠柏離想也不想地回答,“霍尋如果一頭入魔的畜牲都殺不掉,他也不配做霍家大師兄了。”
屠淨霜舔了下後槽牙,随即笑出聲來,“那大師兄你可要小心了,你猜霍尋會不會知道那頭妖鬼的來曆?他身邊還有個智多近妖的楚停舟在呢。”
屠柏離回頭直直地看向屠淨霜的眼睛,“寒衣,長老們都看着呢,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”
屠淨霜登時笑眯了眼睛,轉身撩起袍子原地蹲下,一副百無聊賴的語氣,“哎呀——累了,好像都有點耳鳴了,還是多休息休息吧……”
屠柏離咬了咬牙,看着屠淨霜頭頂碎發四散的丸子頭,什麼也沒說,隻是視線再次轉向了遠方動靜頗大的山峰處。
再遠處,巫肆徊從草叢裡冒出頭來,四下看了一眼後三兩下攀上了附近最大的一棵古松,小心地抱着樹幹坐到了巫肆靈身邊,擡頭看去,目之所及是山岚飄搖的群山,身後便是兩座對立的大山,其中一座——正在搖搖欲墜當中。
“哥。”
巫肆靈突然叫了一聲。
“嗯,怎麼了?”
巫肆徊俯身聆聽。
“起霧了。”
巫肆徊點點頭,“看到了,然後呢?”
巫肆靈木着一張臉轉頭看向她哥,良久後歎了口氣,“不,沒什麼。”
巫肆徊皺着眉頭,“你是不是罵我了?”
抿唇笑了一下,怎麼看怎麼假,巫肆靈道:“怎麼會呢。”
“哦,”巫肆徊眉頭舒展開來,“那就行。”
巫肆靈表情一垮,擡手按了按眉心,低聲道:“結界要破了……”
“哪個結界?”
巫肆徊臉色一變,擡手指向頭頂,“這個?”
巫肆靈閉了閉眼,“這會兒反應倒是快。”
“那咋辦?!”
“還能咋辦?加快速度呗,總不能讓山裡的東西跑出去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