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山的路過于濕滑,三個人都是把劍收了起來,一路抓着坡上的樹木攀上去的,踩到濕哒哒的枯葉時險些滑下去。
等找到一個比較平穩的,能落腳的地方,三個人各有各的狼狽。
霍雲岸擰了一把袖子,臉色都有些猙獰了。
他活了快二十年,從未如此狼狽過!簡直丢了修行之人的臉。
但是越往上走,雨水越發沉重寒冷,砸在身上像冰雹一樣地疼。霍雲岸看了一眼黑魆魆的下方,臉色愈發難看。
妖氣。
越往上走,妖氣越發濃厚,妖氣越重的地方,雨水也就越重,這要是還能說這場雨隻是普通的雷雨,那可真是回娘胎重造算了。
霍明松作為三個人裡感知墊底的存在,此時同樣擰了一把袖子上的水,擡頭看了一眼電閃雷鳴的天空,心也漸漸沉了下去。
“大師兄,這上面到底是什麼東西?”
霍雲岸甩了甩袖子,甩了身邊倆人一臉的水。
“上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現在問他,他也沒有頭緒啊。
走陽山脈太大了,這個攪弄風雨的大家夥還很明顯是從外面飄來的。不管屠家在想什麼,想做什麼,但是這烏雲是輕飄飄地就穿過了屠家的結界也是事實。要麼屠家現在太廢物,要麼這怪物實力太強或是有什麼特殊能力。
反正不管哪一條,最後的結果都不太好。
“不找到這場大雨的源頭,這雨怕是不會停下來。”
楚行遠說出了霍雲岸和霍明松心底的憂慮。
這雨水裡參雜了妖氣,四周樹木明明正值晚春,卻正在枯萎,雨水中顯然還含毒。雖然不清楚這雨水對人會不會有什麼沒發現的危害,但是很顯然這雨淋多了山脈裡的妖鬼會發狂的。這可不是什麼好事。
直到一直攀爬到靠近山頂的一處石台,霍雲岸下意識地走到石台邊緣,半蹲下以後,視線盡頭便是底下的弟子們靠着靈光在山谷搜尋的身影。霍雲岸眉頭皺了起來,擡手在眼前揮動了一下。
霍明松看着霍雲岸蹲在邊緣的背影,喊了一聲:“大師兄?”
霍雲岸起身走過來,“沒事,繼續往上走。”
走過石台以後,上面的路便好走多了,起碼淌着滴水的草叢,他們走得比較平穩了。
山巅處,最高的地方,沒有遮擋視線的樹木和大石,反而是一片青草地。若是夜晚,明亮的夜晚,或許會給人以手可摘星辰的震撼。但是在這樣臨近白晝的雷雨天氣裡……
霍雲岸擡頭看向上方翻湧的雲層,每一次電閃雷鳴,都能清晰地看到頭頂的雲層的模樣,厚重又詭谲。
楚行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撐開了傘,走過來撐在頭頂,擡起頭看了過去,“那裡面是不是有什麼東西?”
霍明松也撐開了傘,擡頭看了過去,“大師兄,我也覺得裡面有東西。”
霍雲岸負手而立,身上濕透了,風一吹冷得刺骨,但他站的筆直,狂風暴雨中好比楚行遠手中的傘一樣屹立不動。
“長條、有鱗、色綠,有紅色的環鱗。”
楚行遠聞言沉思道:“是蛇?”
霍明松指了指頭頂,“騰雲駕霧的,會飛耶?”
“化蛟了吧?”楚行遠攥了一把手上滴水的袖子,臉色發苦,“我們不會撞上對方化蛟的時候了吧?”
霍雲岸手心亮起一點純白的靈光,越發明亮後擡眼直視頭頂的雲層,道:“生靈有自己的道,它若真是化蛟,也不會選走陽山脈來。頭頂屠家結界還在呢,山脈裡人氣和魔氣都是前所未有的高,若是能化蛟的大妖,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一點。明知這裡有問題還往這裡跑,隻怕不隻是化蛟,也是入魔。”
楚行遠好笑地抖了抖皺巴巴的袖子,笑道:“咱們成儲備糧了?”
霍明松扁着嘴看了一眼楚行遠,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發現好笑。
“那大師兄,咱們現在怎麼辦?就看着它在頂上下大雨淹死咱?”
霍雲岸周身靈氣開始浮動,身上冒起陣陣白眼,不過幾個深呼吸的時間,他身上随風揚起的衣擺已經幹透了。
“它要是真的走正道化蛟,我還真拿它沒辦法。”
霍雲岸說話劍,探出手接住了一汪傘面落下的雨水,道:
“但是雨水中魔氣濃度太高了,它已入魔,我殺不了蛟蛇,但是我能殺魔。”
楚行遠聞言哈哈一笑,完全不覺得霍雲岸說的有什麼問題,他們這群兢兢業業修行的人族,天克這群邪魔外道、魑魅魍魉。
化蛟的蛇有天道庇佑,但是入了魔的不被天道下雷劈死就不錯了。
霍明松默默後退了幾步,他可沒這個本事硬剛一頭能攪弄風雨的大妖。
霍雲岸頭也沒回,“明松,去安排弟子們撤到足夠安全的地方避雨,一會兒這座山怕是要塌。”
霍明松聞言轉身提着衣擺就跑,頭都不帶回的。
但是從石台上躍下去時,霍明松猛地意識到,這又要塌?他大師兄從進山後走到哪塌到哪啊?是不是過于剽悍了?
霍明松走後,過于剽悍的霍大師兄盯上了楚三公子剛拿出來的佩劍。
“我記得你的劍叫泊月?”
楚行遠握着劍的手一緊,頭皮一緊,“你想幹嘛?”
霍明松突然就笑了,長得好看,但是時機不對,電閃雷鳴下那張臉笑起來同樣也不像個好人。
“楚家三公子在外頭有‘尋仙問道泊月劍’的美名,”楚行遠心想:你怎麼不把下一句裝神弄鬼笑面虎也說出來?
“楚家有将禦劍訣修至大成,楚三公子禦劍飛行應該不成問題才對?”
“有問題。”楚行遠想也不想就否認,總覺得後面是個大坑。
霍雲岸目光直直地盯着楚行遠,眼睛都不帶眨一下,“我、覺、得、沒、問、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