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一個彎道，祁烨沒有減速，而是玩了個漂亮的漂移。
——車身橫向滑行，輪胎摩擦出刺耳的尖嘯和滾滾白煙。
程墨驚叫出聲，但在恐懼之餘，他竟感到一種奇異的自由感，仿佛所有的束縛都被甩脫，隻剩下純粹的速度與激情。
賽車穩穩停在起點。
程墨的雙手仍在發抖，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。
“怎麼樣？”祁烨幫他解開安全帶，“讨厭嗎？”
程墨摘下頭盔，深吸幾口新鮮空氣：“意...意外地有趣。”
祁烨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：“我就知道你會喜歡！程學長看起來文靜，骨子裡卻很有冒險精神呢！”
他們下了車，程墨的雙腿還有些發軟。
祁烨自然地摟住他的腰支撐他，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了一下。
——平時在公共場合，他們很少如此親密。
“呃...想去個安靜的地方休息會兒嗎？”祁烨突然提議，耳根微微發紅。
程墨點點頭，心跳再次加速，不知是因為剛才的賽車體驗，還是祁烨眼中閃爍的意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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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烨沒有開賽車，而是帶着程墨走向停車場的一輛普通摩托車。
“頭盔。”他遞給程墨一個黑色頭盔，“這次慢點開，我保證。”
摩托車比賽車舒服多了。
程墨坐在後座，雙手小心地環住祁烨的腰。
引擎聲比賽車溫和許多，像是大型貓科動物的低吼。
他們駛出賽車場，沿着鄉間小路前行。
微風拂過程墨的臉頰，帶着青草和野花的香氣。
祁烨的後背溫暖而堅實，讓他不自覺地靠得更近。
“去哪？”程墨在風中大聲問。
“秘密！”祁烨回頭沖他一笑，眼角擠出好看的紋路。
摩托車穿過一片小樹林，爬上一段緩坡，最終停在一處可以俯瞰整個米蘭的山崖上。
這裡有一小塊平地，鋪着野餐墊，旁邊停着一輛小型房車。
“這是...”
“我的秘密基地！”祁烨熄火，幫程墨取下頭盔，“車隊經常來這裡野餐。視野很棒吧？”
确實如此。
整個米蘭城在他們腳下展開，遠處的大教堂尖頂清晰可見，夕陽将城市染成金紅色。
微風拂過，帶着初夏特有的溫暖。
“餓了嗎？”祁烨打開房車門，“我準備了吃的！”
房車雖小但五髒俱全。
祁烨從迷你冰箱裡拿出奶酪、火腿、橄榄和一瓶白葡萄酒，又從紙袋裡取出新鮮面包。
程墨看着他忙前忙後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——這個看似粗枝大葉的青年，竟為這次約會準備了這麼多。
“你什麼時候安排的這些？”程墨接過酒杯。
“前天。”祁烨坐到他身邊，兩人肩并肩看着窗外的景色，“俞辰告訴我你喜歡安靜的地方...我想了想，這裡最合适。”
程墨心頭一熱。
原來祁烨還特意向祁骁打聽過他的喜好。
這種被珍視的感覺讓他喉嚨發緊。
他們安靜地享用簡單的晚餐，看着夕陽漸漸西沉。
酒精讓程墨的臉頰微微發熱，膽子也大了些。
“祁烨...”他猶豫了一下，“為什麼今天...安排這些？”
祁烨放下酒杯，轉向他。
夕陽的餘晖在他眼中燃燒，将平日嬉笑的神情染得異常認真。
“因為我想讓你了解真實的我。”他輕聲說，“不隻是那個整天嬉皮笑臉的祁烨，還有...賽道上、生活中的我。”
程墨屏住呼吸。
此刻的祁烨與平時判若兩人，眼神專注而熾熱，讓他無處可逃。
“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？”祁烨繼續道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酒杯邊緣，“因為你看到的不隻是我的表面。從第一次見面起，你就看穿了我的僞裝...”
程墨想起他們的某一次相遇——賽車場外的意外事故，他作為志願者為受傷的祁烨包紮。
那時祁烨疼得龇牙咧嘴，卻還在強裝笑臉逗護士開心。
隻有程墨注意到他緊握的拳頭和額角的冷汗。
“我...我隻是觀察得比較仔細。”程墨小聲說。
“不，不隻是觀察。”祁烨搖頭，“你在乎，就像你會在骁哥熬夜時默默準備宵夜，會在俞辰趕設計時記得給他買特定牌子的鉛筆...你總是這樣，安靜地關心着每個人。”
程墨瞪大眼睛。
他從未想過自己的這些小舉動會被祁烨注意到，更沒想到他會記在心裡。
“所以今天...”祁烨深吸一口氣，“我想正式地問你...”
他的聲音突然哽住了，耳根紅得像要滴血。
程墨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膛，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餐巾。
“程墨，”祁烨終于擡起頭，直視他的眼睛，“你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嗎？正式的，公開的那種。”
世界在這一刻靜止了。
遠處城市的喧嚣，微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，甚至自己的心跳...
一切聲音都消失了。
程墨的視野裡隻剩下祁烨緊張而期待的臉。
“我...”他的聲音細如蚊呐，“我以為我們已經是...”
“不，不一樣。”祁烨搖頭，“我想告訴所有人，想光明正大地牽你的手，想在社交媒體上發我們的合照...”他頓了頓，“當然，如果你不願意公開，我完全理解...”
程墨突然傾身向前，用一個吻打斷了他的話。
這個動作如此突然，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但祁烨的嘴唇溫暖而柔軟，帶着葡萄酒的甜香，讓他不想離開。
一觸即分後，程墨紅着臉退開：“這...這就是我的回答。”
祁烨呆若木雞，眼睛瞪得像銅鈴。
然後，像太陽突破雲層，他的臉上綻放出耀眼的笑容。
“程學長主動親我了！”他歡呼着撲過來，将程墨壓倒在座椅上，“曆史性的一刻！必須紀念！”
他掏出手機，不顧程墨的微弱抗議，咔嚓拍下兩人現在的姿勢。
——祁烨在上，程墨在下，兩人都滿臉通紅。
“祁烨！删掉！”程墨羞惱地去搶手機。
“不！”祁烨高舉手機，得意洋洋，“我要洗出來裱在床頭！”
嬉鬧間，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，米蘭的燈火一盞盞亮起，如同散落的星辰。
祁烨終于安靜下來，但仍緊握着程墨的手。
“說真的...”他輕聲問，“你真的不介意公開？我知道你一向低調...”
程墨推了推歪掉的眼鏡，認真思考了一會兒：“我不介意...但能不能循序漸進？比如先告訴祁骁和俞辰...”
“當然！”祁烨立刻點頭，“按你的節奏來。”他頓了頓，眼中閃過一抹狡黠，“不過...我現在能再親你一下嗎？剛才太突然了，我沒來得及品味...”
程墨的回答是主動湊上去，再次貼上他的唇。
這次祁烨迅速反客為主，一手扣住他的後腦，加深了這個吻。
葡萄酒的甜味在兩人唇齒間交換，心跳聲大得仿佛要蓋過一切。
當終于分開時，兩人都氣喘籲籲。
祁烨的額頭抵着程墨的，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喜悅：“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...”
程墨沒有回答，隻是微笑着再次輕吻他的嘴角。
在這個俯瞰米蘭的山崖上，在這個小小的房車裡，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速度和激情。
——不是賽道上的風馳電掣，而是心跳加速的甜蜜瞬間。
夜色漸深，城市的燈火如星河般閃爍。
回程的摩托車上，程墨緊緊環抱着祁烨的腰，臉頰貼在他的背上。
風在耳邊呼嘯，但心中卻前所未有地平靜。
他知道，從今往後，無論祁烨帶他去哪裡。
——是刺激的賽道還是安靜的山崖。
——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跟随。
因為在這個充滿速度與激情的世界裡，他終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，就在那個總是笑容燦爛的青年身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