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頭上戴着精美的金玉珠钗,身披大紅氅,雍容華貴。
茉苒端着碗,口中的魚湯還沒咽下去,眼神懵然地愣了好一會兒。
腦子頓時冒出個想法——有沒有可能這碗魚湯壓根就不是給她的???
季塵禹身後的女子也看到了茉苒,嘴巴張得老大,指了指季塵禹,又指了指茉苒,“你、你、你們、”
“得虧本公主要跟着你,沒想到你金屋藏嬌,我皇姑母知道嗎?”女子推開季塵禹,三步作兩步走到茉苒面前坐下,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皇姑母,那她便是陛下的孩子,當朝公主,茉苒不知該做如何反應,硬是一點不敢動。
半晌,女子驚訝感歎道:“好漂亮的姐姐。”
說完她摸了把茉苒的臉頰,驚呼,“沒有胭脂,你是畫裡跑出來的吧!你叫什麼名字?”
茉苒轉坐為跪,磕頭道:“回公主,民女姓付,叫茉苒。”
“茉苒...”女子嘀咕兩聲,“是個好名字,快起身,不必見外,咱倆以後說不定得經常走動呢。”
茉苒誠惶誠恐起身,季塵禹見她局促不安,對楊曦蘭道:“你吓着她不敢喝湯了,出去。”
茉苒:“!!!”
季塵禹說的什麼話!怎能如此大逆不道,簡直就是将她推入火海,一點不給她活路。
誰知公主聽了絲毫不生氣,狡黠一笑,故意壓低身份朝季塵禹作揖,“遵命,小的現在就走!”
人走後,茉苒也沒覺得多輕松,緊繃着一張臉,拘謹無措,“大人,魚湯原本是給公主準備的嗎?”
桌上的魚湯還剩兩口,季塵禹挑眉,繼而壞笑道:“嗯。”
茉苒嘴角微動,笑得比哭還難看,“我不知道,我以為、我以為...”
以為是準備給她的,可她說不出口。
真想兩眼一閉裝死算了,怎能自作多情以為是給她準備的。
“好了,就是給你準備的。”再不說實話她要哭出來了,真不經逗。
季塵禹落座,“阿蘭跟着母親一起南下,前幾日歸程,半個時辰前剛到家。”
他口中的阿蘭應該就是公主殿下,至于長公主南下回程,許是因為年關到了。
茉苒了然,點了點頭。
季塵禹道:“叫你過來是想問問,除了賞錢,你還想要什麼賞賜。”
茉苒蓦然擡頭,愣住了,難怪不讓其他娘子知道,前腳剛發了賞錢,後腳便把她叫去,自然惹人心疑。
“大人為何還要再給我一份賞賜?”他給的金塊足夠豐厚,還要再給她一份,和天上掉餡餅有什麼區别。
可别不是餡餅,成了陷阱,季塵禹這人心眼子最多。
“你比旁人會哄孩子,又有助于我,”季塵禹道,“給你多一份是應當的。”
原來如此,真誤會他了。
茉苒緩緩擡頭,望向他腰間,當初給山匪的令牌早已回到他身上,隻要得到它,就能去大理寺...
可若要令牌,季塵禹不把她查個底朝天才有假。
茉苒蹙眉,不知道該如何選擇,明明機會就在眼前,可又不敢貿然行事。
季塵禹見她久不答話,問:“怎麼,很難想嗎?”
茉苒莞爾,“大人,我要什麼賞賜都行嗎?”
“你想要天上的星星當然不行,”季塵禹笑道,“但隻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。”
“我想好了,”茉苒眼裡噙着笑,“聽說年後乳娘們要離府,出府後我想在上京開醫館,我隻要大人一句話。”
季塵禹微眯着眼,饒有深意地打量着她,像審視,也像出乎意料。
金錢買得來權利,可買不了身份地位,他季塵禹在上京做什麼都行,她要的可是比黃金還貴。
知道她膽子不小,可不知道她如此聰慧,也是,通曉醫理的人能笨到哪裡去。
季塵禹猜到她想要什麼話,但還是明知故問,“什麼話?”
“醫館,是大人的朋友開的。”
茉苒垂下眼,避免同季塵禹直視,他那股子審判的架勢又來了。
她無法拿到季塵禹的腰牌,但有季塵禹朋友這層關系在,她同樣可以去大理寺。
可這層身份要如何順其自然并且不惹他懷疑,便是開醫館。
她本就要在上京開辦醫館,可官府手續複雜,又是女病醫館,以後病患要有個什麼夫家糾紛,都得來她這裡鬧事,但隻要搬出長公主之子季塵禹,相信沒人敢對她如何。
一石三鳥。
茉苒指尖發冷,她的話找不出值得懷疑的地方,但隻要季塵禹一直不發話,她便一刻不得安甯。
若是以往,她指定耐不住性子要去問他這個賞賜如何,可如今她每走一步都要謹慎,敵不動,她也不動。
半晌,季塵禹開口了,帶着點不為人知的遺憾和失落,“我以為你要的賞賜是留在府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