門外一聲尖銳哭喊,吵醒了睡夢中的茉苒。
看着陌生的錦帳,茉苒驚地一下坐起身,立即低頭望向衣領處,又摸了摸全身上下。
穿着完好,身子沒有任何不适。
茉苒松了口氣。
“主子,求求您幫幫我,幫幫我!”
是桃笙!茉苒掀開被子,剛想下床,忽而想起娘子們千叮咛萬囑咐她切不能爬上主子的床。
雖不知她是如何睡到季塵禹床上去的,但她這樣在旁人看來和爬也沒多大區别。
既然桃笙回來了,便是無事,至于她讓主子幫忙的事,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。
茉苒揉了揉眼睛,重新躺回被窩,豎起耳朵偷聽門外在說些什麼。
桃笙衣着髒污不堪,面上淚痕斑斑,跪在季塵禹面前,不停地磕頭,“主子,我求求您了,幫幫我吧。”
季塵禹眉目一動,江大福什麼都明白了,扶起桃笙,“桃笙娘子,進裡面說吧。”
方娘子幫忙在另一側扶着她,道:“主子是好人,定會幫我們的,對吧?”
方娘子對江大福昂首,江大福不做聲,跟在季塵禹身後進了屋。
桃笙欲要下跪,季塵禹指了指旁的凳子,“坐那去,将昨日發生的事細細道來。”
江大福等快要倒地的桃笙坐穩後,轉身去給她倆倒了盞熱茶。
桃笙與方娘子捧着熱茶,冰冷的身子不由地打了個哆嗦。
“謝謝啊。”方娘子道。
桃笙眼神感激,哽咽道:“主子,昨兒經您應允,我回了一趟家,本想看一眼我孩兒就回府,可是,那裡已經不是我家了,我夫君把署上我名字的宅子給賣了,還把我孩子賣了。”
說着桃笙放聲痛哭,跪爬到季塵禹面前,邊祈求,邊磕頭道:“主子,宅子沒了便沒了,可是孩子,我不能沒有我的孩子啊,您幫幫我好不好,下半輩子桃笙替你去死都可以,主子,我求你了。”
“你把事情從頭到尾說明白,我才好幫你。”季塵禹道。
方娘子放下茶盞,起身行禮,“主子,桃笙娘子可能太心急了,還是我來說吧。”
昨日,方娘子陪同桃笙回家,可來開門的不是桃笙的夫君李老三,而是一陌生男人的面孔,一問才得知,李老三将宅子給賣了。
桃笙當場急得大哭大喊,惹來鄰家人的觀望,有人看戲,亦有人心有不忍,告訴她李老三賣了宅子後得到一大筆錢,跑到城外四十裡處的鎮子上買了個鋪子,還新娶了個媳婦,讓她到鎮子上尋人去。
桃笙一聽,哪裡還坐得住,當即要出城尋人。
方娘子雖可出府,可也隻能在城裡晃悠,若要出城需得到主子同意才許。
正想和桃笙說她回府禀明主子,然一回頭桃笙就跑了,思量再三,她也跟在桃笙身後跑了。
“我想着桃笙娘子一個人去四十多裡外的地方,擔心她在路上遇到什麼事,便陪着她去了...”方娘子犯了府裡的規矩,擔心主子責罰她,有些底氣不足。
季塵禹顯然沒當一回事,道:“繼續說。”
見他沒有生氣,方娘子聲音明亮了許多,“诶诶!”
人在情急之時容易失去理智,桃笙不管不顧地往城門跑,方娘子鉚足了勁都追不上,看來人在情急之下還會生出四條腿來。
四十裡路,又是大雪天的,不要人命才有假。
方娘子時常出府,對城中之事了如指掌,賣她羊奶的那戶人家家裡就有馬車,她便花了點銀子,雇了輛馬車,這才同桃笙活着抵達鎮子。
兩人在鎮子上尋了許久才找到李老三,他果然新娶了媳婦,還做起了家禽買賣。
然桃笙隻想知道孩子在哪,上前去問,卻遭到李老三夫妻二人一頓驅趕和毒打,連上前幫忙的方娘子也沒避免地挨了兩下闆子。
兩個婦人手無縛雞之力,讨不到好,方娘子又花了些錢讓旁邊看熱鬧的人幫忙将桃笙帶走。
桃笙渾身是傷,紅的,青的,紫的,完全失去了理智,猩紅着眼質問方娘子:“你為何要拉我離開???”
“你冷靜點。”
“放開我!放開我!!!”
“啪”地一聲,方娘子氣得打了自己一巴掌,遂疼得龇牙咧嘴,可好在桃笙冷靜了。
方娘子疼痛難耐,捂着嘴角恨不打一出來,“我本來想打你的,可你看看你的臉被李老三揍成什麼樣了?我們兩個月子都沒出多久,能有多大能耐啊?”
桃笙眼神迷茫,不知道該如何是好,隻一個勁兒地哭。
方娘子哄着她,“我們回去找主子幫忙,他可是長公主之子,封了侯爺,還當了官,能耐大着呢。”
桃笙這才像找到了方向,跟着方娘子回了府。
“孩子在哪?”季塵禹問。
“他說孩子死了,”桃笙捂着胸口,面容痛苦,“他、他能賣房子,也有可能賣孩子,主子,我孩兒可能沒有死,你幫我把他抓起來問問,好不好?”
季塵禹嗯了一聲,又道:“先回去歇息,無論結果如何,我都會給你個交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