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肖恩趴在沙發上怒罵切斯頓一通,見等不到他回來,便起身去咖啡廳找諾亞。
到店裡,隻有另一位服務生顧店,林肖恩問起來,對方攤手:“他翹班了,信息不回,電話不接。”
林肖恩又跑到城郊,諾亞家樓下的門禁純屬擺設,一推就開。
他跑上樓,砰砰砰敲他家門:“諾亞,我是肖恩,你在家嗎?”
無人答應。
他繼續敲,力道都快趕上砸門催債的了:“你要是在家就......”
這時,他身後傳來咔嗒聲:“你是誰?”
林肖恩回過頭,對面那戶頭發花白的老太太打開了一條門縫,防盜鍊緊栓着,眼裡充滿警惕。
“我是諾亞的朋友,您今天見過他嗎?”
老太太打量他一圈,也許是看林肖恩人畜無害,又一副焦急的模樣,便松開了防盜鍊,敞開門:“我沒見到過他。”
林肖恩長歎一口氣,失落地蹲在門口的台階上。
老太太繼續說:“每周四早上,這孩子都會給我送牛奶,今天卻沒動靜。”
今天就是周四。
不過......
“送牛奶?”林肖恩疑惑道。
難道諾亞還兼職送奶工?
“他知道我沒有家人,每周都來敲我的門,那孩子又不愛說話,就每次都遞給我一瓶牛奶。我想他是怕我死了。”
林肖恩想象着諾亞敲開門,張張嘴,又說不出口關心的話語,隻好硬塞給别人一瓶牛奶的樣子。
這很像一起工作時,埋頭篩咖啡豆的他,沉默、細心、負責。
“那孩子怎麼了,病了?”
林肖恩擡起頭,老太太眉眼間的皺紋,因為擔憂更加深邃。
他擠出一個微笑:“沒有,他隻是......有事出城了,很快就回來。”
老太太右手劃了個十字,嘴上念念有詞,保佑諾亞這次出行平安。
林肖恩走出諾亞的公寓樓,去到上次買啤酒的雜貨鋪,買了一瓶牛奶,折回去放到了老太太家門口。
漫長的車程将他送回學校,路上他還想再給諾亞撥幾通電話,可惜剛坐上城軌,手機就斷電關機了。
下車時天色已暗,回到公寓,月亮已然挂起。
林肖恩推開公寓門,客廳裡亮着燈盞,切斯頓站在冰箱前,正要從裡面拿喝的。
他一手把着半開的冰箱門,一手握着手機,聽到聲響,沖門口望去:“你怎麼關機了?”
林肖恩見切斯頓若無其事的樣子,氣不打一處來,重重合上門,走進客廳,把外套甩在地上。
“開機幹什麼,看你那些污言穢語嗎?”
切斯頓眉頭皺起:“我......”
他的怒火不吐不快,打斷切斯頓的話:“諾亞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嗎,你為什麼要這麼陰暗下作?”
切斯頓臉色一變,林肖恩卻顧不得他的反應,炮火接連輸出。
“說白了還是因為讨厭我吧,如果不是我,你永遠都不可能注意到諾亞,更不可能毀掉他的生活。
“那你直接傷害我不就好了,何必要波及不相幹的人?是因為你的生活太不幸了,所以見不得别人好?”
情緒一上頭,林肖恩什麼刺耳挑什麼說,甚至偏離了諾亞的事情。
“你以為世界上就你有不幸的曆史,就你有權利肆意傷害别人?
“我也正在經曆着換作别人無法承受的事情,諾亞也是,每個人都是。
“是不是這就意味着,我也可以傷害你,我也能把你的秘密傳遍全世界?”
切斯頓定在原地,臉色沉到了海底。
氣氛冰冷得能結霜。
他死死盯着林肖恩,眉毛抽動:“什麼‘不幸的曆史’?”
林肖恩瞬間從憤怒的情緒中剝離開來,理智稍有回籠,他意識到自己說出了不該他知道的事。
不過覆水難收,氣氛已經趕到了這裡,軟下來是不可能的。
他維持着剛才的兇悍,瞪着眼睛:“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曆史,别跑題!”
切斯頓依然盯着他,眼神像鈎子一樣穿過他的眼眶,錨在他的腦海,翻找林肖恩欲言又止的一切。
直到他心虛,他底氣不足。
他的眼神開始閃爍。
切斯頓終于發出一聲冷笑,像是嘲笑林肖恩經不住審,又像是嘲笑自己:“紮克那個該死的**。”
他定定地看着林肖恩,惡毒的話語一字一句打在林肖恩臉上。
“對,我就是童年陰影所以心理變态,沒人告訴你别惹沒媽的孩子嗎?
“恭喜你啊,林大偵探,這麼快就破案了。
“接下來該做什麼,給我判十年八年,還是像你說的——把我的秘密傳遍全世界?随便你。”
切斯頓的眼神在滿意中絕望,在安靜中歇斯底裡。
他撂下幾句狠話,轉身推開公寓門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
切斯頓連門都沒關,走廊裡偶有腳步,可房裡隻剩下争吵後瘆人的甯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