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意妧得意地瞥了一眼一旁臉臭臭的裴硯,随後夾着聲音道:“你告訴姐姐,這個風筝是從何而來的可好?”
那孩童卻沒能如同意料之中立馬告訴虞意妧答案,他看了看風筝,又看了看散發出甜意勾人的糖丸,面上顯而易見地十分掙紮,随後猶豫地問道:“姐姐,你們是這裡的守衛或是僧人嗎?”
“當然不是啦~”虞意妧搖了搖頭,随後證明地轉了一圈,又将自己的發辮拉到前面來道:“你看我既沒有穿玄色的甲胄,又有這麼多頭發,怎麼會是呢?”
“那我悄悄告訴姐姐,姐姐不可以告訴其他人哦~”那孩童瞥了一眼身後神色溫柔地注視着姐姐的大哥哥,還是有些害怕地瑟縮了一下。
虞意妧點了點頭,随後蹲下來将孩童攬入懷中,輕輕附耳聽他說話:“是一個在那個院子的姐姐做的,姐姐出不來,就讓我放給她看。”他邊說邊指着後院齋堂的方向給他們。
這便是那守衛所說不可踏進的為太後籌備壽禮的後院齋堂?隻怕是藏着見不得人的好東西,那姑娘定是在求救!
虞意妧壓下心裡的着急,遵守諾言将糖丸遞給那孩童,随後又道:“那個姐姐是我的好友,能否帶我去見見她?”
“不可不可。”孩童當即使勁地搖了搖頭,語氣中帶着幾分童稚的恐怖道:“阿娘不準我去找那個姐姐,她說那個姐姐是權……”
“稚奴!”那話還沒說完,隻見一個穿着鵝黃色衫子的女子焦急地喚了一聲,那孩童立即驚喜地跑了過去喊道:“阿娘!”
那女子将稚奴抱在懷裡裡裡外外仔細看了看,見他沒有沒有受傷也沒有意外,這才舒了一口氣,随後看向虞意妧和裴硯,語氣之中不免帶了幾分警惕道:“多謝這位老爺與夫人,孩子頑皮,不曾說什麼話冒犯娘子罷?”
“娘子放心,稚奴很是可愛,自是不曾冒犯。”虞意妧笑着解釋道,随後看着那娘子拉着稚奴的手往裡走,一邊走還一邊數落稚奴讓他不該與陌生人搭話。
“得想個辦法溜進去。”虞意妧轉身看向裴硯,後者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。
虞意妧不知從何處找來了一身缁衣,素色長袍柔和了身形,卻難掩窈窕之姿,寬松衣袖随着動作輕輕擺動,恰似山澗流動的雲霧,随後問道:“怎麼樣?”
假山後,裴硯正将僧衣往身上一披,寬松的月白交領長袍瞬間籠住挺拔身軀,系帶一系,不松不緊,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勁瘦腰肢,往日劍眉星目、英氣逼人的模樣,此刻添了幾分平和,他聞言看過去——
隻見女子正将僧帽戴上,幾縷碎發從帽檐下逸出,貼在白皙臉頰上,為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幾分靈動。
“小和尚,走罷。”虞意妧笑着打趣道,同裴硯一起假裝這裡的和尚一個手拿佛串,一個手握梵經書,試探地往後院齋堂走去——
“你們是什麼人?”
虞意妧轉身便看見一個提着食盒的小和尚一臉狐疑地看着她和裴硯,她迅速地朝裴硯使了一個眼神,後者當即在那和尚喊出聲之前一掌便将她劈暈,随後虞意妧一邊念叨着“對不住”一邊将她拖進了柴房内。
她便提着食盒與裴硯一前一後地往裡走去,穿過角門隻見裡頭坐落着一整排數十個廂房,來來往往的不隻是和尚沙彌,還有一些穿着青色衣衫的人,院子裡的竹篾還晾曬着不知名的草藥,整個後院彌漫着一股苦澀的藥味。
“今日怎麼是你,慧能呢?”隻見一個正在篩竹篾的高帽和尚走了過來問道。
虞意妧主打一個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圓過去:“慧能突身體不适,便叫弟子替她送來。”
“身體不适?我看她是趁機躲懶!你送過去吧,左不過沒有幾日便清淨了,這幾日大人來的次數多,你送進去便趕緊出來,不可久留,聽懂了否?”
“放心罷小師父,弟子定然不會出錯。”虞意妧語氣平穩道,好像真是這裡的沙彌一般。
虞意妧敏銳地觀察到她說“送進去”三個字使眼神不由自主飄向右邊,于是十分鎮定地擡腳往右走去,叫人看不出來一點端倪,那高帽和尚突然又出聲道:“诶對了,你法号叫什麼?”
虞意妧轉過身來,低着頭便道:“小師父,我叫悟空,這是我師弟,悟能。”
高帽和尚點了點頭,先是疑惑了一番雷音塔還有這法号的師姐弟,不過她想起那位大人下達的最後通牒,當即不管繼續忙碌了起來。
裴悟能跟在虞悟空身後往右走去,等走到無人的地方他幾步追上虞意妧的腳步問道:“竟不知虞掌櫃還有此等絕技,扮舞姬亦或和尚皆毫無破綻?”
扮舞姬不就是扭捏點夾着嗓子叫“爺”叫“奴家”,扮和尚更簡單,遇到誰能叫“師父”再配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,保管一點破綻都發現不了,不過虞意妧不打算和裴硯解釋,畢竟他是悟能不是,怕是聽不懂。
虞意妧點了點頭敷衍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随後她猛地停下腳步,院落後頭雜草叢生,卻有一間上着鎖的鐵欄杆屋子,外頭還有一條兇神惡煞的藏獒惡犬,她剛要上前去便被裴硯抓住了僧袍的衣角——
“怎麼,閻羅大人還怕犬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