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笑,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:“去桌邊等着吃飯。”
指尖穿過她柔軟發絲的瞬間,沈寒宴的心跳漏了半拍。
“動作快點,我餓了。”
黎清初嘟囔着乖乖坐到了桌邊,眼睛卻亮晶晶地看着廚房方向。
沈寒宴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的事情。他的動作利索得近乎機械,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内心翻湧的不安。
他的動作很利索,黎清初隻是等了一會兒,桌上已經布滿了美味的佳肴,她粗略看了一眼,都是她喜歡吃的菜色。
黎清初輕哼一聲,嘴角卻不受控制地上揚。
這還差不多。
沈寒宴坐在她對面,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,他仔細地觀察着她臉上愉快的小表情,他多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,停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卑劣的時候。
享受了一會兒美食之後,黎清初終于想起來算賬了。
“你昨晚說……”
她用叉子戳了戳蛋黃,慢悠悠道:“你在我房間裡裝了監控?”
沈寒宴正低頭給她剝蝦,聞言動作一頓,蝦殼在他指尖碎開,他鴉黑的睫毛輕輕顫了顫,心情緊張起來。
“嗯。”
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幹澀得不像話。
沈寒宴沒敢擡眼看她,生怕從她眼中看到厭惡和恐懼,他機械地繼續剝蝦的動作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黎清初氣呼呼地一拍桌子:“所以我平時幹什麼你都知道?!”
她縮了縮手指,感覺指尖有點痛,但為了不露怯,還是高高地揚起下巴瞪着他。
沈寒宴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了。
她生氣了,她一定會離開的。
這個念頭緩慢而殘忍地侵蝕了他,像是下一刻就要帶着他墜入黑暗。
“知道。”
他強迫自己回答,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,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,帶着一種近乎自虐的快感。
讓她知道吧,知道他有多不堪,然後徹底離開他。
這樣也好,總比繼續欺騙她強。
黎清初剛想借題發揮,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。
他是怎麼知道她要聯姻的?
她隻有在黎昭雲車上時談到過聯姻……
但是他不可能監聽黎昭雲的車,黎昭雲作為首富,身邊的一切都是有專人檢查的,若是讓人輕輕松松就監聽了,那對于黎家是毀滅性的打擊。
那隻有一個可能了。
黎清初手指都在顫抖:“你監聽了我的手機!”
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沈寒宴胸口。
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,眼前甚至出現了短暫的黑暗,他緩慢地擡起頭,感覺自己的動作像是被放慢了十倍,世界在這一刻都停滞了。
沈寒宴不敢說話,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,将最後一隻蝦剝好,然後将碟子遞到了黎清初手邊,他擡眼看她,眼神很平靜,但嘴角微微繃緊,像是預料到一場風暴。
“對不起。”
這三個字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。
他等待着她的宣判,等待着她說出“我們結束了,我再也不想看見你”,他甚至已經在腦海裡預演了無數遍她摔門離去的場景。
僅是一個幻想的場景就如同鈍刀子一樣戳着沈寒宴的心,他就是在黑暗裡觊觎明月的老鼠,偶然得到明月的眷顧,卻還是被明月發現了自己不堪的一面。
明月隻是被他欺騙了。
她該回到屬于她的枝頭,而他也會繼續在黑暗裡守着她,隻要她需要,他可以做最見不得光的存在。
就算聯姻了也沒關系。
他會乖乖在公寓裡等待她的垂憐,隻需要一點點就好。
可惜,黎清初大概不會原諒他。
她隻會覺得他惡心。
“你變态啊!”
黎清初猛地站起來,椅子在地闆上刮出刺耳的噪音:“誰準你監控我的?!”
沈寒宴沒動,隻是靜靜看着她發火,甚至在她伸手想摔盤子時,先一步把杯子挪遠,他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,仿佛早已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。
他看着她氣得通紅的臉頰,突然有種想要伸手觸碰的沖動,但最終隻是将手收了回來,垂着眼躲開她的視線。
“我隻是想确認你的安全……好幾次你變成小貓的時候手機定位都一連許多天不移動,我很擔心。”
他的語氣中暗含懊惱。
雖然預料到了暴露的那一天,沈寒宴甚至想好了狡辯的方法,但是面對黎清初的時候他還是無法冷靜,隻想低頭認錯,讓她趕快出氣。
“你……那也不能監聽我啊!你真的……真的很壞!”
黎清初耳根紅紅的,她用腳使勁踹了踹沈寒宴:“快把手機還給我,然後把監聽系統删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