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在門口晃悠了，上自習了！”語文老師抱着一摞紙走進教室。高跟鞋與木制講台碰撞，發出清脆的聲音。

看着她手裡的卷子，大家不約而同地喊：“啊——”

語文老師把卷子放到講台上。

“别瞎叫喚。不是你們的周考卷，安靜自習。”

“謝謝娘娘開恩！！”

語文老師原名叫李璐，但是由于她是個甄嬛傳十級愛好者，大家都開始叫她“娘娘”，她也很喜歡這個稱呼。

她上課叫瞌睡的人起床都是喊“小郭子”“小張子”“小蔣子”。

小胖側過身問蔣然：“所以今天留不留那半個小時了？”

聽見小胖的話，顧川陽手裡的筆不動聲色地停頓了一下。

蔣然攤了攤手，說：“不知道，看老嚴呗。她要是快放學的時候來了，就說明要留。”

“誰能救救我啊？”

“隻能祈求上帝了。”

李璐盯着蔣然不停動嘴，出聲訓斥：“小蔣子，你是在給同學朗讀文言文嗎？”

說話搭子被罵，小胖趕緊扭過身去。

“擾亂自習秩序，奴才該死。”蔣然邊開玩笑邊用左手打右手。

“你别貧了，要不我在嚴老師之前先查一下你的假期作業？”

蔣然裝作什麼都沒發生，不敢吭聲。

語文自習結束後，沈時樂面前出現了一隻手，骨節分明。修長的食指敲了敲他的桌角，打斷了他做題。

雖然是語文自習，但這次沈時樂做的還是物理題。

他是不是最近和物理犯沖？

“打擾一下，請問每周都有考試嗎？”

做題又被打斷了，沈時樂頭都不想擡：“你猜它為什麼叫周考？”

顧川陽以前的學校管理不太嚴格。不會嚴查手機，也沒有一堆大大小小的考試。

顧川陽輕輕地皺了一下眉：“每門都要考試嗎？”

“對。”

當沈時樂以為對話已經結束了，結果對方接着問。

“你們班是幾點放學？”

“十點半。”

其實三中是十點放學，五一來了之後才會改成十點半。但他們班不一樣，他們班“自願”加了半個小時自習。

那種整個班被通報批評後被懲罰的自願。

“謝謝。”

沈時樂擡起頭來。

“不客氣。還有，提醒你一下，晚一和晚二之間隻有五分鐘，并不屬于下課時間。”

顧川陽這時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，帶着一種探究的意味。

其實這五分鐘管的不嚴，經常會有人小聲說話。但是像顧川陽這樣，在特别安靜的時候用正常音量說話的，還是很少見。

顧川陽差一點沒繃住冷淡的神色：“……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*

開學的時間很湊巧，剛上兩天，立即就迎來了周日。

“終于放假了。”蔣然仰天長歎，舒展了一下自己的雙臂。

馮疏寒蓋上紅筆的筆蓋，吐槽道：“有點誇張了，寒假來了之後才上了兩天的課。”

為了體貼住校的學生，三中的高一一直是星期六下午四節課後放學，星期天來上晚自習。

蔣然搖了搖頭：“不，你不懂放假對我的重要性。”

言語之間，馮疏寒已經背好了書包。

“蔣然，你能不能再磨蹭一點兒？”李晗雲已經站在門口等的不耐煩了，用手拍了拍牆壁。

對方的動作仍然非常的緩慢。

“快了，快了。”

李晗雲用眼睛在教室裡找了一圈。

“顧川陽呢？我剛還看見他了。”

蔣然也跟着左顧右盼：“不知道啊，我沒看見。”

沈時樂站在教室的最後，回答李晗雲的問題：“剛走。”

李晗雲有些遺憾道：“啊，我以為他會等一等和咱們一塊走。”

蔣然終于背上書包了。

“算了吧，他可能就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。”

李晗雲擡手把教室的燈關上：“這性格也太‘獨’了，我還想着這周末叫上他一起。他現在跟沈時樂住一起，不得打好關系！”

沈時樂在心底想，不用，他自己也沒跟人家打好關系。

他們每個學期初都會在學校孔子像前祈福。

中考前，蔣然來這裡祈求好運，沒想到中考真的超常發揮，考入三中重點班。從那之後，他就非要每個學期初都去一次。

這慢慢就成為了他們的一個集體活動。

提起這件事情後，蔣然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。

“季子禾這個星期好像來不了。下個星期去吧？”

李晗雲為了跟上蔣然的步伐，放慢了腳步：“我沒什麼問題啊，我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你能不能走快點。”

蔣然敷衍地說：“好的、好的。”

然後他看向沈時樂。

沈時樂：“都行。”

“哎，那個前面是不是顧川陽？”三個人推着自行車上坡的時候，李晗雲指着學校門口黑衣服的男生問。

蔣然眯着眼睛看了看。

“這哪能看得清？”

沈時樂也順着她的手看過去，回答李晗雲：“是。”

雖然他也沒看見前面那個人的臉，但就這身衣服和這個身高，還有站在那兒與世無争的氣質，也沒其他人了。

李晗雲放下手，嘲諷地對着蔣然說：“我就說你該換副眼鏡了。”

蔣然不甘示弱地回怼：“你說的好像你不近視。”

“我至少看得清啊。”反擊後，李晗雲大聲的喊，“顧川陽——”

沈時樂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。他往旁邊走了兩步，離李晗雲遠了一點。

“行，拿上校服之後記得穿。”

顧川陽：“謝謝老師。”

終于解決了，顧川陽不耐煩地想。

正準備走，他就聽見有人在叫自己，回頭就看見了李晗雲正在跟自己打招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