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鈴聲從顧川陽的衣服口袋裡傳出,吸引兩個人注意。
其實有一部分人會偷偷帶手機來學校。住校生基本都是藏手機的。沈時樂的手機現在就放在書包裡,準備一會兒放到宿舍。
但這至少有一個藏的步驟。
顧川陽就直接大大咧咧的放在口袋裡,甚至都不關機,好像生怕别人不能發現。
顧川陽看了一眼來電人:“要不你們先走吧?”
這是他一路上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。
李晗雲:“啊?喔,好。”
沈時樂心裡無語到笑。
不是,趕人也不是這麼趕啊。我們先走,然後呢?
你怎麼找宿舍?
但他什麼也沒說,和李晗雲一起先離開了。
顧川陽把電話接起來。
“姐,怎麼了?”
電話那邊的人噼裡啪啦地說出來一長串話:“你轉學了?什麼時候轉的?怎麼不和我說一聲?是我在國外就不是你姐了?”
陽光暖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,顧川陽把手機拿遠。
“沒什麼好說的,就忘了。”
“行吧,我管不了你們了。爸媽也不跟我說,你也不跟我說。”
顧川陽:“下次注意。”
“什麼叫下次……算了,在那邊待的怎麼樣?”
“還行。”
“除了還行,你會不會說其他話?”顧錦很是無語。
“叔叔阿姨人很好。”
問什麼答什麼,絕對不多說一個字。顧錦習慣自己弟弟這種說話方式。
“那就好。”顧錦連環問話,“對了,我聽說他們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兒子?相處怎麼樣?”
顧川陽一下子卡殼:“……”
顧錦一看顧川陽不說話了就開始着急。
“他是不是欺負你?你要是受欺負了跟姐姐說。”
顧川陽揉了揉太陽穴,無奈的回複:“姐,我十六歲,不是六歲。”
“這不是我着急嗎!你以前去那個什麼所謂的大姨家的時候,你被他們欺負成什麼樣了。”
“放心吧,不會有事。”
問了些其他的事,話題又繞回了沈時樂身上。
“所以那個男生怎麼樣啊?”
顧川陽沒什麼情緒地說:“不想了解。沒怎麼說話。”
“你天天冷着張臉,愛搭不理的,而且說話還沖了吧唧,誰願意跟你說話?”
“……”
還真是親姐。
顧錦放下心來:“反正沒事就行。等我有時間回去了,去成平看看你。”
“歡迎。”
但實在沒聽出有什麼歡迎的感情。
“爸媽這次……唉,算了,不說了,真委屈你了。”
“我沒什麼事。”
顧錦語氣變得認真:“你就是太懂事了。我是真心疼你。”
顧川陽踢了踢腳邊的石子。
“我真沒什麼事。”
顧川陽挂了電話,往前走,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。他用手按着手指關節,發出一聲脆響,思考着解決方案。
沈時樂正好從學校裡的便利店走出來。
他手裡拎着一瓶剛買的水,擰開瓶蓋,往來路上瞥一眼,然後轉身,接着往前走。
顧川陽把手機重新裝回口袋,跟了上去。
沈時樂午覺睡久上課就會頭懵,所以他會先學一段時間,再去睡覺。
準備戴耳機聽聽力的時候,沈時樂完全沒有想到顧川陽會出聲把自己叫住。
顧川陽:“能用下你的卷子嗎?就是上課講的那張數學卷子。”
“我的卷子?”
“嗯。”
“你确定?”
這話問的有些奇怪。
顧川陽:“确定。”
沈時樂從書包裡拿出卷子,放到顧川陽書桌上。
顧川陽拿起卷子:“謝謝。”
“不客氣。”
拿着卷子,就僅僅看了一眼,顧川陽就立馬明白了沈時樂會發出疑問的原因。而數學老師為什麼在課堂上話鋒一轉,讓自己拿了馮疏寒的卷子。
因為卷子上面可以說是隻有答案。
沈時樂的字不醜。畢竟是練過的。雖然是把正楷練成了行書,字形間都透露着張揚。
卷子上題與題之間留有大塊的空白,沈時樂的字迹隻占了1/4——隻有兩行不到的解題過程。
如果是平時的練習題,沈時樂一般不會往上面寫過程,隻會寫個最後的結果。包括周考,他也這麼幹。
這是他的一個改不掉,或者就沒想改的壞習慣。
剛開始,任課老師還會拿着他的周考卷子,指着大題苦口婆心地教育他。一般這種時候,他會非常“虛心”地認錯。
虛心認錯,堅決不改。
後來,老師看他的成績一直居高不下,也就懶得再一直說,就随他去了。
剛睡起來的時候沈時樂迷迷瞪瞪地,把書包拉鎖拉上,背起來就走。也沒想為什麼書包是拉開的。
卷子就這麼孤零零地被放在書桌上,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它。
直到下午數學自習的時候。
嚴燕萍會檢查所有科目的作業,各科老師也都知道,也就不會再查一遍。除了個别極其負責任的老師,比如說張峻。
“大家都拿出來寒假作業,讓我看一眼昂!”
所有同學都開始從書桌裡掏東西,沈時樂當然也不例外。他把書包裡東西翻一遍,沒有。
再翻一遍,還是沒有。
馮疏寒看着沈時樂找東西:“你不會沒帶吧?”
沈時樂煩躁地翻來翻去,動作幅度越來越大。
“應該不會吧。”
突然之間,靈光一閃。
卷子……是不是還在桌子上。
好像把卷子借出去之後,自己就好像沒有收回來。
什麼應該不會,這是肯定沒帶。
好,完蛋。
大家都把作業放到桌角,張峻簡單翻過之後,就換下一個人。不一會兒就到了沈時樂這兒。
對方翻過他的《快樂假期》:“怎麼隻有本書,你卷子呢?”
“沒帶。”語氣稱不上理直氣壯,但是也毫無心虛。
顧川陽聞聲轉過頭去。
“一份也沒帶?”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