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對,就差四分鐘。”蔣然把手表舉到對方在眼前,“我是真沒想到這個點你還沒起。”
不,應該是沒想到你們都還沒起。
目送着人離開,沈時樂轉過身,把半掩着的門打開。
居然已經十點了。
沈時樂還真沒想到自己今天起這麼晚。
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。畢竟昨天沈時樂為了收拾上鋪直接熬夜到淩晨。
沈時樂把門關上,瞟了一眼躺在沙發床上的顧川陽,然後淡淡地把視線收回。
他沒打算叫醒對方。
對方賴不賴床,睡到什麼時候,和他并沒有什麼關系。
更何況,就看剛剛,這人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有起床氣。
雖然沈時樂做事也有拖延症,但他在學習上從來沒馬虎過。作業早就完成,空着的都是個人認為沒用的。
這幾天時間沈時樂可以說是非常清閑。
打了一把又一把遊戲。輸赢二八開。
突然,就一隻手出現,把沈時樂的耳機摘下來。
王蕊松開耳機:“我喊你好幾聲都沒人應,還以為你出門了。”
沈時樂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,現在一看表,早已正午。
而在耳機的阻隔下,沈時樂隻能聽見遊戲的音效,一點兒都沒聽見王蕊回來。
“飯放餐桌上了,”王蕊進門連拖鞋都沒有換,光看也知道很着急,“學校裡有同事今天結婚,我就不在家吃飯了。”
王蕊知道沈時樂懶得參加這種宴席,就根本沒打算帶着他一起,隻是把食堂飯打包帶了回來。
“知道了。”
遊戲還沒結束,沈時樂的手指仍然沒有脫離鍵盤和鼠标。
“我剛才看見小顧還在客廳裡睡着。 ”王蕊邊走邊說,“你打完遊戲,吃飯的時候把他叫醒吧。”
沈時樂差點兒按錯鍵。
還睡着呢?
這已經十二點了。
回想剛才發生的事情,沈時樂有些頭疼地應道:“哦。”
等成功拿下這一盤遊戲,沈時樂關了電腦,走出書房。
看到還在沙發床上熟睡的顧川陽,他走近幾步。
“醒醒。”
顧川陽沒有任何反應。
“吃飯了。”
顧川陽翻了個身。
翻過身來,顧川陽的頭發随着動作變得更加雜亂。他的呼吸并不平緩,反倒像做了噩夢一般急促,即使睡着覺也皺着眉頭。
沈時樂稍微有些不耐煩,提高音量:“吃飯了!”
他還沒記住對方全名,隻好走到跟前,輕推了顧川陽肩膀一把。
這次對方終于有了反應。
反應有些大。
顧川陽一下就把沈時樂的手打開,聲音沙啞:“别動我。”
力道一點也沒收斂,沈時樂一下子就感到疼,差一點兒就反手打回去。
顧川陽的嗓子如同沙漠裡久行的旅人,是幹枯的死井,許久不見水流的滋潤。
與原先的聲音相比,顧川陽現在的嗓音就是五音不全之人在随意的拉奏大提琴,嘔啞嘲哳。
沈時樂擺了擺被打的手,回過神來,氣得想笑。
如果不是你死活不醒,說得好像誰願意動你一樣。
還沒等沈時樂在心裡吐槽完,顧川陽就開始咳嗽。那架勢,好似要咳出五髒六腑才肯罷休。
沈時樂眯着眼思考,這不會是感冒了吧?
事實證明,他的猜測沒有錯。顧川陽在淋了一場冷雨後,順理成章地感冒了。
内疚一下就把沈時樂心裡所有生氣和不耐煩的情緒全部沖散了。
“你要喝水嗎?”
顧川陽隻是冷聲說道:“沒事。”
但是,這沙啞的聲音和随即而來的咳嗽聲讓這句“沒事”被啪啪打臉。
沈時樂看着對方明顯不對勁的狀态,沒再說什麼。
他把放在客廳茶幾上的飯拎到餐桌上,又拿了兩雙筷子,再熱上水,最後打開電視機下方的櫃子,在裡面找到了藏在角落的感冒藥。
沈時樂把盒子打開,把裡面的三闆藥都拿出來,兩闆是空的。剩下一闆也不剩多少,大概是能吃兩次的量。
這一系列動作,在顧川陽起身的這段時間裡就已經從頭到尾全部完成。
其實他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強。除了做飯是真的不會,剩下基本沒有什麼弱點。
要論他真的照顧過的人,一隻手都數的過來。而現在陰差陽錯的發展,沈時樂正在細心地照料着這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。
水熱好了。
沈時樂又去拿出放在櫥櫃裡的玻璃杯,接上一杯熱卻不燙的水。
顧川陽坐在餐桌上,沒有動筷子。
完全沒想到對方一直來回走來走去居然是為了自己,隻是出于禮貌,顧川陽在等這個一直忙活來忙活去的人。
直到看着沈時樂把水和藥全都遞過來,顧川陽愣住了。
“感冒藥,給。”沈時樂手裡舉着東西,“還有,對不起。”
嗓子有點癢,顧川陽扭頭捂住嘴咳嗽一聲,沒來得及把東西接過來 。
沈時樂也就沒等對方接,把東西放到桌上。
看着面前的藥,顧川陽沙啞問道:“什麼?”
因為生病,顯得還有些許茫然。
“昨天不知道你要來,沒去接你,對不起啊。”
可能是生病之後反應遲鈍,或者是就沒想到對方會跟自己道歉,顧川陽一時沒有回話,呆了幾秒才說:“哦。”
沈時樂覺得這可能是沒有接受道歉的表現。
不過他并不在意。
看着顧川陽現在就準備拿出藥粒,沈時樂出聲阻止:“吃完飯再吃藥吧,最好别空腹吃。”
“好。”
顧川陽動作一停,然後把手裡的一闆藥放下。
聽着對方的回答,沈時樂拿着筷子,戳了戳餐盒裡的大米。
他說話也喜歡單字單字地往外蹦,蔣然一直說聽起來欠揍。
他現在才明白,好像确實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