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琰褚依舊埋着腦袋。
“藍色!琰褚,是藍色!”
顧渝晃着他的肩膀,還沒等把人弄起來,台面上的人刷的一下直起身,把顧渝擠過去,屏住呼吸湊上去,眼睛真真切切地看着那一片藍,他眼睛酸的要哭出來,卻幹的沒有淚,終于...成功了!
實驗室裡兩個曾經互相嫌棄的人,此刻隔着防護裝備相互拍着對方的肩膀,毫無形象地坐在地面上,松了口氣。
第一個接受“枝丫”一号治療的是小川,顧渝在一旁,看着琰褚把藥劑注射進小川的身體裡,還沒完全注射完,他突然痛苦地掙紮起來。
“摁住他!”琰褚喊。
顧渝迅速蹲下身,把小川牢牢摁住,直到一管藥劑全部注射進去,顧渝抱小川的雙臂僵直發麻,懷裡的人漸漸停止掙紮。
“剛進去的時候會有一點排異現象。”琰褚直起腰,坐進軟沙發凳裡,兒童桌椅被掙紮的雙腳踢翻在一側,桌上的彩色畫筆散了一地。
這天夜裡,在既定的五個小時睡眠時間裡,顧渝等到自己困的忍不住要睡過去時,起身往實驗室走,這個時候琰褚已經睡死了,他需要“枝丫”一号藥劑,他的手指上已經裂開了血痕,是傳染上的迹象。
實驗桌上還剩餘白天給小川注射時制作的藥劑,顧渝拿出一隻新的針管,抽液,注射。
針管裡的東西和手臂裡的血液接觸,那是一種密密麻麻的噬咬感,從手臂骨頭裡,疼到心口,他忍着不發出一點聲音,沿着身後的牆壁往下滑,随着心跳在鼻腔裡呼吸,針管推到底松開手,手心裡粘膩着汗液。
顧渝重新躺回床上後,他忍不住無聲地彎起嘴角,仿佛成功已經近在眼前,他馬上就能見到深藏心底的人,一起回那個荒蕪已久、急待重整的舊居。第一個家。
江霁醒來的時候,正躺在鎮長家他的房間裡,窗外的陽光炫目地照進來,落在床前。
夜裡的那套“裝備”整齊地放在床邊,一切都是井井有序的,這樣顯得他昨夜的行動,像是一場臆想出來的夢境,真實的可怖的夢。
把他迷暈的人,既沒有趁機捆了他,也沒有順手傷害他,反而是費勁巴拉地把他平安送回了家。
他是沒見過這麼好心的壞人,那白紗客顯然是來阻止他的,為何又要這樣做?他想不出來一個合理的由頭。
可是他不能直接去問鎮長,一來敵人在暗,有打草驚蛇之疑,二來暴露自己并未相信鎮長的事實,徒增猜忌。
他惦記着另外一件事:要撬開洛之的嘴,挖出點有用的東西。這說不定是個突破口。
“識相點,趕快把我放了!”
江霁推開門,裡面傳出洛之的聲音。
“除非你把知道的告訴我。”江霁把鎖放下,鐵鎖落在桌面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
“江霁,你要是現在回頭,找個地方窩起來,下場還沒那麼差,但要是你想鐵了心管37城鎮的事,你最後會連個渣都不剩!”洛之輕蔑地看向江霁。
“我們已經開始研制解藥,這裡會重新恢複正常,很快。之後的第一個任務,就是以玩忽職守的罪名,押送你去C1區接受裁決。”江霁存了心詐出些東西,臨時編了個罪名,安到她頭上。
“滾出去。”洛之吼道。
“瘋子!”江霁低聲咒罵了一句,抓起鎖往外走。
每次來找洛之,他都讨不到一點好,這人的牙齒極其鋒利,嘴裡的話更是刀刀割肉,像是隔着空氣,就能咬他肉上一樣,怎麼不能好好說話。
白天裡,他開始跟着鎮裡為數不多的醫護人員,挨家挨戶地敲門,統計情況。
通常是敲開了門,急匆匆才說了兩句就關上,躲瘟神一般,還有些時候,連門都敲不開。
跟着跑了大半天,江霁大緻摸清了城鎮裡的情況,城南邊稍微好一些,感染較少,或者是沒有統計在内,相比較之下,城北的情況就糟的多,敲門沒人應的時候也多。
江霁第二天醒來洗漱完,徑直去了關押洛之的小屋。
他還沒走近,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,門上的鎖開着。
揉完眼睛再一看,他一下子變了臉色,急忙推開門進去,屋内空無一人,桌子上放了一封顯眼的信,寫着“給江霁”三個大字。
他心裡罵着洛之這時候還擺文化人的譜,拿起信一下子打開。
信上的第一句,就歇了他要抓人的心思。
【我洛之,于淩晨一點鐘,離開37城鎮,此生再不回頭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