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翎言眼皮向上一掀,饒有興緻地看着她,“你倒是懂事。我們憶冉是沒這個福氣了,就都留給你吧。”
沈知蘭斜睨一眼,“冉太太難得腦子清楚。”
為了不顯孕肚顧憐微今天穿着深色的禮服。冉翎言彎起嘴角,“記得當年憶冉不小心把紅酒潑到沈太太白色晚禮服上,沈少爺生了好大的氣呢。”
沈知蘭淡然的神情蕩然無存,嘴角微微揚起,“冉太太想試試?”
“哎呀,聽說那條裙子是你為沈太太——”
沈知蘭擡高手臂,紅酒從傾斜的杯子中緩緩流出,将冉翎言的裙擺一角染透。
冉翎言瞪大雙眼,憤怒在震驚之餘才後知後覺浮現,她揚起手臂就要打沈知蘭,被蔣憶冉攔住,“小姨今天多喝了幾杯,口不擇言了,勿怪。”
“不送。”
沈知蘭順手從桌上重新拿了杯酒,“别讓孩子看這些污糟事,回房休息,我找人談點事。”
顧憐微第一次見蔣憶冉是在萊茵商場的一家咖啡廳。她剛做完美容,在那兒等沈知蘭來接。
那時蔣憶冉剛念完碩士,回國慢慢學習打理集團事務。她不是去美容或者購物,隻是拿着一本書安靜坐在咖啡廳角落靠窗的位置,近一個小時也不擡眼。再次相見便是酒會,蔣憶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,但顧憐微确定,她是。
她那時也問過沈知蘭,他隻是說小時候有親,他長大後反悔不幹了。
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将顧憐微的思緒拉回。
江沐塵一身服務員的裝扮,帶着口罩,不是極親近的人不可能認得出來。他拿出一張紙條,“一周前放下的。”
顧憐微看了眼,然後燒掉。“誰讓你擅作主張的?”
她眼皮已經慢慢蓋下。等再醒來,自己在墓園後的那間平房。
顧憐微瞬間驚醒,“江沐塵你瘋了?!老K呢?”
江沐塵正在廚房溫粥,聽到顧憐微的聲音回頭笑了下,“喝了有安眠藥的酒。”
“你膽子太大了!我要自己走回去還是讓警察找到我?”
江沐塵從微波爐裡拿出烤栗子,“秋天到了。”
顧憐微垂眸看着一大盆栗子,心裡突然變得柔軟,“要我自己剝?”
江沐塵将小茶幾移到床邊,将栗子皮整個剝下,吹兩下才喂到顧憐微嘴邊,“好吃嗎?”
“繼續剝啊,想偷懶?”
他又拿了個空盤子裝剝好的栗子,囑咐顧憐微小心燙。“沈知蘭肯定以為是他爸把你擄走了,讓他們狗咬狗吧。”
顧憐微揉着太陽穴,思考要怎麼圓這個事。她随意擡頭看了下房間,滿屋都是波斯菊。“我以為你沒住這兒。”
“平時在酒店,前兩天才來打掃了一下。”
“滾過來。”顧憐微讓江沐塵俯身,貼耳到她肚子上,“開始有動靜了。”
江沐塵寬大的手掌輕輕撫着她,然後在肚子上吻了一下,“别讓你媽太辛苦。”
“你這個爹少給我惹亂子,我就不辛苦。”顧憐微又忍不住拍了他臉,重新躺回床上。
“沈知蘭這個月将一半資産轉出國了,還購置了好幾處房産。”江沐塵手上剝栗子的動作沒停,臉上的笑意卻不見,“這意味着沈莫寒對他的忍耐要到極限了。”
顧憐微點頭,“沈知蘭的娃娃親是他母親訂的,當年退親,沈莫寒沒說什麼,如今卻一定要他娶蔣憶冉。”
“沈家霸着礦業和兩江大量的地皮,如今經濟形式大好,我想不到任何原因會讓沈莫寒陷入财務危機。”
顧憐微想着紙條上的内容,避開江沐塵的目光,“你别管了。”
他沉下聲音:“生意做到沈家這個地步,手不可能幹淨。”
顧憐微嗯了一聲,畢竟她當年不是活夠了才自殺的。現在回想,沈知蘭答應帶她去兩江年會,或許是為了讓别人知道還有她這号人。這樣,消失便不會是神不知鬼不覺。
江沐塵點到為止,又調轉了話題:“你和沈知蘭在一起是不是沒法真正入睡?”
她詫異道:“你怎麼知道?”
“以前呢?”
“結婚那幾年挺正常的。後來以伊木遙的身份和他在一起,我必須時刻醒着神。”
江沐塵眉頭緊鎖,顧憐微以為他要安慰自己好好睡覺,沒想到他隻是讓她白天趁沈知蘭不在多補覺。
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,顧憐微身體的疲憊一掃而光,“行了,你把我扒光扔街上吧。我咬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”
“我怎麼舍得?”江沐塵低頭一笑,“蔣老闆比沈老闆單純多了。”
蔣憶冉的父親蔣成予私宅遍布兩江,其中一棟常年無人的别墅湊巧在顧憐微失蹤的酒店兩公裡外,而且離蔣家現在住的地方很遠。
“那裡沒監控?萬一沈知蘭已經去過了怎麼辦?”
“那棟别墅是三十年前建的,當時住那兒的是全江南最有權勢的一撥人,後來都慢慢搬去了新區。”江沐塵拿出手機,調出别墅外的監控,“沒人去過。”
顧憐微無奈看着他,“你打算怎麼把沈知蘭引到那兒?”
“顧首領,你不是在沈家安了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