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沐塵被蒙住雙眼綁在椅子。空氣中彌漫着灰塵,他酒還未全醒,又被五花大綁扔在車後座一路颠簸,此刻頭昏腦脹,直想吐。
通過勉強可以活動的手指撫摸座椅,他能感受到這是個昂貴的實木椅子,觸感溫潤。可房間的味道實在談不上好聞,他憑此判斷自己身處一個常年無人居住的豪華居所。
房裡沒人說話,可靜谧的空間裡有不少人呼吸的聲音。沒人打罵折磨,也沒人要求他做任何事情。江沐塵便明白了這群人的目的。“她呢?”
沒人答他的問題,又過了一會兒,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音。一個人踏着沉重的腳步聲走近。
是一個男人的聲音,聽起來年紀應該不大:“你的證件在我手上。給你兩個選擇,即刻出國,或者我砍了你的腿,讓你在這自生自滅。”
江沐塵冷笑一聲:“砍吧。”
房裡又靜了下來,江沐塵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天淩晨有雷暴,可他半點風聲都聽不到,再好的窗戶也不可能完全隔離雨點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。
他進一步想,自己應該在一個地下室。“怎麼,你們在綁我之前沒商量好?”
“江沐塵,我們隻能把你囚禁在這,直到你願意離開。”
他還是隻問她在哪兒。
一個女人開了口,聲音冷靜而厚重:“你想害死她嗎?”
江沐塵眉心輕跳了一下,不是因為顧憐微,而是這個女人的聲音似曾相聞,可他這輩子除了工作,接觸的女人極少,這個年紀的就更少了。
“我們認識?”
“如今面對面,怎麼不算認識呢?”女人端過一杯水喂江沐塵喝了一口,“不怕我下毒。”
江沐塵舔了舔嘴唇,而後揚起一抹笑,“她應該舍不得我死吧?”
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呆了多久,隻記得有人來喂過他兩次水,一次飯,他還睡了一覺。
*
顧憐微坐在沙發上,望着空蕩蕩的家。心裡空了一塊。一直空着也就算了,填滿了又被生生挖走,痛不欲生。
桌上的花瓶裡還插着江沐塵給她買的百合,沒人換水打理,如今已經垂了頭,一碰,便落了一桌的花瓣。
她撚着花蕊,手指染上紅黑色。顧憐微抿着嘴,心想這顔色才适合她。
可江沐塵說,她穿白色好看。
思緒被急促的門鈴聲拉回。顧憐微站起身,深呼吸了兩下,笑盈盈打開門,撲進來人的懷裡。“沈總~我以為你把我忘了。”
沈知蘭推開她,眼神冷漠,“伊木遙,我來跟你斷關系。”
顧憐微心一顫,“沈總,我沒做錯什麼吧?”
他站在門口,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。“這一年來,你見的,聽的,都爛肚子裡。”
顧憐微環着他的腰,“幹嘛呀?有新妹妹就嫌我老了?”
沈知蘭捏住她的肩膀阻她貼着自己。“我前段時間瘋了,居然會以為你是她。”
顧憐微眉心一跳,強扯出一抹笑容,“我是你太太還了得?你不是最讨厭她了?”
沈知蘭垂下眼睫,從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輕嘲:“賤人。”
顧憐微沒想到會功虧一篑。事到如今,她不能是她,但若不是她,也就沒了接近沈知蘭的借口。她收下支票,甩了兩下聽着響。“明白啦,謝謝沈總。要我伺候你最後一晚?”
“免了。”
*
“顧憐微,你到底在做什麼?”江沐塵坐在副駕駛,頭發和身上都亂糟糟的,眼神卻發狠。
她開着車,答:“從現在開始,你每晚來酒吧糾纏我。”
“什麼理由?”
“跟喬晚分手,破罐破摔。”
“現在你又要以伊木遙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了?”
“反正都是假的。”
江沐塵無聲笑了下,按下車窗,風吹得他頭發更亂了。他從包裡掏出戒指,握着手伸到窗外,顧憐微将車開到橋中央時,他放開了手掌。
“顧憐微,你和沈知蘭上床,我忍了,你要我像小三一樣,每天窩在那個平房裡乞求你的愛,我也認了。但你什麼都不跟我說,我就像你養的一條狗。”
“我說了,你不配。”
江沐塵拉開車門,顧憐微趕緊刹停車。
“沐塵!”
他左手折了下,一瘸一拐走在人行道上。“老子不伺候了,要我走是吧,我明天就走。”
顧憐微步伐一頓,“你想好了?”
“顧憐微,你别再想見我!”
她一愣,笑着往後退。“好。”
江沐塵沒動,顧憐微便看着他,一步,兩步,三步。然後她轉過身往車子的方向跑去。
江沐塵追上來,将她拖進車後座,直接壓了上來。夜深人靜的海濱路,他甚至沒關門,車窗輕微搖晃着。
“跟我說一句軟話都不行嗎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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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5月11号深夜,江沐塵拖着濕透的身子在空蕩的大街上走。
吳非找了他整晚,“沐塵,算了!”
江沐塵停下,遲緩地轉過身子,發絲往下滴着水,“原來我隻是備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