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憐微便把菜單放到幾人眼前,圈出一瓶标價600的白酒,“你們買這個,我就和你們說兩句話。”
江沐塵嗤笑一聲,輕輕搖了搖頭。
“那就别跟我廢話。”
快吃完時,隔壁桌突然有個客人倒在地上,嘴吐白沫,言歪嘴斜,四肢亂抖。
是羊癫瘋。
周圍的人都吓壞了,顧憐微跑近,脫下外套蓋住客人的身子,拿出筷子讓它含着,用身子擋住他,輕聲安撫。
她擡起頭,問和病人一起來的人,“快通知他家裡人。”
“沒聯系方式。他怎麼有病瞞着呀?”
顧憐微眉心一擰,翻出那人的手機,手機通訊錄裡都是名字,她也不知道誰是誰。
病人微微停止顫抖,但還是說不出話。
顧憐微便将那人扶起,“這裡有個服務員的休息間,你去歇會兒。”
剛站起,那人又弓起身子,吐了出來。
一大半都吐在憐微的身上。
她順手抽出桌上的紙巾——擦了擦病人的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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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憐微聽江沐塵講起這些模糊的往事,笑道:“我當時一聞到味兒就想吐,隻是不想傷了那人的自尊心。畢竟在衆目睽睽之下——”
江沐塵站起身,輕輕碰了下顧憐微的唇。
“吃着火鍋呢。惡不惡心!”
“顧憐微,你真好看。”
她罵也不是,笑也不是。“沐塵,這種理由很扯淡。如果我那時隻是一個普通客人,絕不會管這個閑事。”
“我知道,但是憐微,喜歡是一瞬間的事,我控制不了。”江沐塵偏着頭,“為什麼喜歡我?”
“自作多情。我隻是覺得你條件還不錯,可以處處。”
顧憐微深呼吸了一下,正要繼續說話,甯蕊的電話打來。
電話那邊問他為什麼沒回國外上班。“吳非說你相了個女朋友,叫什麼?哪兒人?什麼工作?父母的職業是什麼?”
“甯蕊,你再多問一個字,我們就斷絕關系。”
江沐塵直接關掉手機扔到沙發上,又繼續給顧憐微夾菜。顧憐微擋住他的筷子,皺起眉頭問道:“以前我就奇怪,你跟爸媽關系怎麼會這麼差?”
“他倆從小就想控制我的人生,以前我圖他們錢,現在可管不了我。”
顧憐微眼神一暗,江沐塵便寬慰她:“放心,我爸媽,還有吳非他們和沈知蘭八竿子打不着。”
她心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,但是這不是概率論考試,算錯了扣點分的事。“沐塵,你在這呆的時間夠長了,我想——”
江沐塵用手指按住她的唇,“多吃飯,少說話。”
一連七天,沈知蘭都沒主動找過顧憐微。或許,對沈知蘭而言,伊木遙像顧憐微才是他對她這麼一個坐台小姐不同的原因。
顧憐微起身穿衣服,江沐塵拉過她,“太陽剛升起來不久。”
“我去個地方。”
顧憐微走後,江沐塵才睜開眼。其實從顧憐微起身那刻起,他就沒了睡意。
江沐塵打開手機,翻着照片。
每一張,都沒有任何可疑。
顧憐微身上沒戴任何私密的通訊設備,包裡除了手機,就是化妝品。
這幾天,他趁顧憐微沒在家的時候幾乎把這兒翻了個遍,卻沒有半點發現。
也是,如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,以顧憐微謹慎的性子,是不可能讓江沐塵住進來的。
江沐塵搓着手指,在腦海裡盤算每一種可能性。直到傍晚,顧憐微才回到家裡。
兩人相望無言,片刻後,他還是開了口:“稍微歇會兒,晚上和吳非他們吃飯。”
“沐塵,時限到了。”
他低下頭給她收拾包包,“叫老公。”
顧憐微搶過包扔到沙發上,“我不去。江沐塵,你還是回——”
江沐塵使勁兒咬了下她的下唇,被她直接甩了一巴掌。“怪我一時心軟。滾!”
他越笑越大聲,抱起她按在床上。顧憐微弓起膝蓋給了他一腳,翻過身将他按在身下,從包裡拿出修眉刀抵住他喉嚨,一用力,微微劃破皮。
江沐塵一雙濃密的黑睫劇烈顫着。“繼續啊!”
他往上慢慢坐起,逼得顧憐微帶着刀一步步往後。“沐塵,不要逼我。”
江沐塵笑了聲,奪過刀甩到地上,覆在她唇上,吮吸着津甜的氣味。
她握緊雙拳,所有的力氣用來不回應他。
他使勁兒咬了她的肩膀。“顧憐微,承認舍不得我就這麼難?”
“我舍得。”
江沐塵當晚喝了很多酒,吳非把他送到酒店。半夜,他開始給顧憐微打電話,可她不接。
他狼狽地低下頭,不停重複同樣的動作,直到手機沒電。他将手機摔到地上,穿起衣服就要去墓園找她理論。
那條街晚上沒車,也沒人,連路燈都壞了不少,時不時襲來一陣疾風,裹起夜晚的涼意從衣擺鑽進心底。
江沐塵此刻根本顧不得,大跨步走着,完全沒注意有人靠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