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玺抓住被套的一角,看着一旁無所事事的沈書顔,想叫他幫忙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,現在該如何稱呼他呢?師兄?還是直接叫名字?怎麼着聽起來都有些别扭。江玺糾結了好一陣,才不自然地道:“書……書顔,你能過來幫忙鋪個床嗎?”
反派大哥第一次用沈書顔這個名字,也是頭一回聽人叫這個名字,人和名字還沒有磨合好,兩者之間有些割裂,所以聽江玺叫他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,總覺得這是在叫别人。
于是他站在角落裡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走到床邊抓起被套的另一頭。
江玺把被套撐開,抓着一邊上下甩動。他把身子微微後傾卻還是擋不住鑽入鼻腔的灰塵,被嗆得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他把撣好的被套放在床上,拿起一旁卷了邊的掃帚一邊掃一邊道:“我來掃地,你來鋪床,早點弄完好早點睡覺。”
沈書顔看了看手裡握着的被角,又看了看一旁幹勁十足的江玺,看他掃得這麼起勁怕是也沒那個閑心來教自己這個該怎麼弄,隻好慢慢摸索着把棉絮塞進去。
這屋裡的灰簡直多得超乎想象,得好幾十年沒住過人了吧?
江玺看着地上掃出來的能堆成一個小山堆的灰,心裡直爆了好幾個粗口。
這怕是招的不是弟子,而是招了兩個打掃衛生的下人吧!
他把那小山堆掃出去,屋子裡看着總算是要幹淨一點了,沈書顔的床應該也鋪好了,接下來就是燒水洗漱……
江玺把掃把放回原位,準備叫上反派大哥一起去打水,結果走近一看,差點沒看的他氣血上湧,牙都快咬碎了才沒讓那個“草”字飛出來。
大哥這估計有半個時辰了你這鋪床進度簡直為0啊!
江玺努力壓下想要罵人的念頭,告訴自己,冷靜,冷靜。
他把被套抓過來,三下五除二地就鋪好了床。
沈書顔應該是沒幹過什麼粗活,畢竟在妖界他身份尊貴,想來自然是有下人照顧他的起居,所以對燒水掃地鋪床他簡直是一竅不通,這場本該兩人合作的工作最後差不多都是江玺一個人完成的。反派大哥唯一幫上的忙,也就是洗漱完後去倒掉木桶裡的水。
總算是看得過眼了。
江玺吹熄了油燈躺在床上。本以為剛剛幹了場大活應該能睡個好覺,沒想到這被套他甩了那麼多遍隔着那麼多層衣服身上還是癢得很,他忍無可忍地坐起來,相比之下沈書顔卻睡得很好,不愧是野外長大的孩子,生存能力強得沒邊。
江玺睡不着,就幹脆爬起來研究自己的構造。
他試着運轉了一下妖力,但完全沒有沈書顔帶着他時運用得那麼流暢,就像脈絡裡流過一條小溪,在流經身體的某個地方時遇到了阻滞,非要他把全身的精力集中在那個點上才能沖開。
還是要先把這股力量熟練運用再說,之後再慢慢加強。
江玺盤坐下來,試着一點一點沖破體内的桎梏,但每集中一次,都會消耗一大段精力,不過須臾,江玺額頭上便出了一層薄汗,搭在膝蓋上的手也因為體力流失而微微顫抖。
等身上所有力氣都被榨幹,一點都聚集不起來時,江玺才放松了精神,讓原本被迫聚合的妖力重新分散開來。
那股酸軟勁褪去後,江玺才平複了一下呼吸,把積壓在胸口裡的濁氣呼出去,慢慢睜開眼。
視線剛發散開,就又聚焦到黑暗中發亮的眼眸上,盡管第一次江玺就被這雙眼睛吓到過,但再來一次他還是毫無防備地心尖一顫,渾身一抖。
“哎呦卧槽。”
江玺一個沒hold住驚忽出聲。
裹在被子裡的人将頭探出來,目光裡滿是探究:“你在做什麼?”
剛才那一下把江玺吓得不輕,他沒回答沈書顔的問題,先拍了拍胸口把那顆都要跳出來的心重新按回去:“大哥你能不能别這麼看着我,怪吓人的。”
蛇應該不吃狐狸吧,江玺想,那他為什麼每次看到沈書顔都有些莫名地排斥呢,難道這是王者天生的壓迫感?
“你在做什麼?”
江玺回神,道:“沒什麼,學着怎麼運轉妖力。”
沈書顔坐起身,眸中困惑之色更甚:“運轉妖力……還需要學嗎?”
江玺白眼都要翻上天了。
大哥,你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,說這話出來不是純純紮人心嗎?
他已經不指望沈書顔能幫上忙了,能别在一旁開啟這種直白的嘲諷他就謝天謝地了。
江玺強迫自己靜下心來,想再試着運轉一次,等他坐好準備再次嘗試時,沈書顔卻悄無聲息地來到他身旁,輕輕握住他的手腕。
僅這一下,江玺便覺得手臂發麻汗毛直豎,他正要甩手掙脫就覺得一股熟悉的力量湧了進來,帶着他的妖力自丹田流向身體各部。
好吧,我為我剛才對大哥的無禮感到抱歉。
江玺在心中默默地忏悔了一下,然後就屏息凝神,專心緻志地跟着沈書顔的引導。
一輪轉過後,江玺便感覺神清氣爽,身體都輕松了不少,果然有人帶着就是好啊,事半功倍。
沈書顔抽出手,江玺也平息下來。他正要道謝就聽沈書顔平淡地道:“你的妖力好弱啊。”
哥們兒你能閉嘴嗎,你再說兩句我可要開麥了。
“隻是讓妖力在體内順利運轉是每個妖怪天生就會的,隻有如何應用才是後天需要學的。”
江玺的心瞬間涼了半截,真是攻擊力不詳侮辱值頗高啊,這不會運轉能怪他嗎?要麼是這具身體太弱了,要麼是他剛穿過來不了解使用方法。
這下可徹底把江玺的勝負欲激發出來了,他暗下決心,以後一定要在背地裡偷偷卷,熬穿無數個日夜,把沈書顔那妖王的位置給奪了,讓他看看自己後天的恐怖爆發力。
“這妖力弱不也挺好的嗎,在仙門裡都不用隐藏氣息,倒是你,都不知道藏一下,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。”
沈書顔靜默了幾秒道:“我的妖力已經很弱了。”
不是……開玩笑的吧?
“我現在的妖力,不及上次抓的那幾隻田鼠精的十分之一。”
這句話簡直給江玺來了個絕殺,他想過自己妖力很弱,但沒想到這麼弱,這不完全處在妖界的最底層,随便來個小妖怪都能把他壓着打嗎。
經過一連串刺激後的江玺簡直鬥志滿滿,後來沈書顔本想再帶着他過一次的,江玺卻怎麼也不肯,非要自己摸索着來。
沈書顔見他如此執着,倒也沒有再繼續出手,重新鑽進被窩裡躺下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