居然是铊。
封尋月的第一反應,是她曾了解過的,二十多年前的一起投毒案。當時的被害者被室友在水杯裡多次投放铊鹽,雖然沒緻死,但也被毀掉了後半輩子的人生,永遠承受着神經毒素帶來的折磨。
時過境遷,受害者含恨而終,而那兇手現在還因為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逍遙法外。真是可恨。
不過這起案子發生的地點在大學,兇手也是化學系學生,而眼下,一所初中化學實驗室竟然會有铊這麼危險,且普通人難以接觸到的東西……用來做什麼的?
“你再說得詳細點。”
徐逸宸聞言道:“當時運動會,我跑完一千五百米之後喝了作為體委的賈添發的杯裝檸檬水,那檸檬水是被封口膜封好的,看起來沒有絲毫異常。但我喝掉一大半後就開始頭暈目眩上吐下瀉。”
“後來我被送到醫院,醫生診斷出是铊鹽中毒,用了普魯士藍讓我撿回一條命。”他握緊了拳。
“那你報警了嗎?”封尋月問。
“當然。當時化驗結果出來就報警了。”徐逸宸掏出自己的手機,調出一張照片,“雖然立案了,但沒有證據。警察讓我提供我喝的那杯檸檬水的線索,我隻記得那杯檸檬水杯子上貼了标簽,編号記不清楚了,就記得最後一位是1,三分糖正常冰或者是少冰。”
他冷笑一聲,“警察出警調查時那杯檸檬水早就被當垃圾扔了,最後也沒找到。後來警方調查學校,但我們那所學校你也是知道的,事情很難被鬧大,最後賠了我一小筆錢,就不了了之了。”
封尋月看他手機,上面是當時警方調查的報告,和徐逸宸說得别無二緻。
她沉吟半晌,開口道:“你是怎麼斷定自己是被實驗室裡的铊害的?根據你提供的那些線索,實驗室照片和倉庫材料名錄裡并沒有铊鹽。”
徐逸宸:“那些名錄和照片的時間都在我被投毒之後,之前的,就算是志留家政也沒找到,應該是已經被銷毀了。至于我為什麼确信,是因為我在幫王西華整理實驗室和倉庫時,确實親眼見過铊,隻是不在明面上,在保險櫃裡。”
他回憶:“除了铊以外,甚至還有不少與教學無關的危險藥品。我也是因為一次意外進倉庫才發現的,當時王西華正在整理那個保險櫃,沒注意我進來了。”
“真是奇了怪了……”封尋月陷入沉思,“按照你這個說法,最有動機的還是王西華,或者說學校。畢竟你可是目睹了那麼多危險藥品的存在,把你除之而後快最保險。”
随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,她問:“話說,王西華制毒這件事學校也有分一杯羹吧?”
“是,副校長就是共謀。”徐逸宸點頭,“我們畢業後沒幾年王西華就辭職了,副校長也提前退休,兩個人人間蒸發,估計是逃到國外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
“至于投毒,起初我也是這麼想的,畢竟那杯檸檬水就來自學校當時剛開不久的水吧。但問題是,我不是唯一喝過水吧飲料的人,當時所有運動員都可以得到學校統一下發的飲料,學校裡和我同樣喝了檸檬水或者其他飲料的人都沒事。”
封尋月了然:“所以你傾向于是有人在你特定的那杯檸檬水下毒?”
“對。”
“這也說得通……”她按了按眼角,“但那個人是怎麼做到精準地在你那杯裡下毒的?杯子又不寫名字。”
徐逸宸搖頭,“我并沒有一直舉着那杯檸檬水,一開始喝了兩口,之後放下了一會兒,去老師那領了賽場上的拍立得,回來才接着喝的。所以也有可能是在那期間被投毒的。”
“我懂了,那麼你挑選嫌疑人的标準,就是在那段時間内進過實驗室倉庫,且在運動會當天有機會給你投毒的人?”
“沒錯。”
有點意思。
封尋月單手托腮,盯着徐逸宸那張平平無奇的臉,嗯,不像在瞎說八道。
她于是道:“恕我直言。我不認為他們中任何一個是給你下毒的真兇。根據他們自己以及搭檔的供詞,他們所有人都沒在倉庫單獨行動過,甚至有人的證據就是你本人,除了丁一文——诶對了,你把丁一文整哪去了?”
徐逸宸面無表情:“在隔壁。不用管他,他沒嫌疑,輪值的那天他壓根沒進倉庫。”
封尋月心說那你把他叫來幹什麼,當殺雞儆猴的猴烘托氣氛嗎。“知道了……那其他人的嫌疑從何而來?”
徐逸宸:“他們每個都進過倉庫,運動會當天都做過可疑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