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嶼矜慢慢走近她,似笑不笑,也壓低聲音說:“我是鬼,怕不怕?”
林一遊本能地向後靠:“家裡醫藥箱在哪?”
“找醫藥箱幹嘛?你不舒服啊?”
林一遊看着他立刻變得緊張兮兮的臉,避開他的視線,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:“給我找幾片健胃消食片……”
“……”,陸嶼矜愣了一下,随即發出一聲爆笑。
真是夠窘的……
“笑夠了沒有”,林一遊硬生生聽他笑了幾十秒:“笑夠了給我找幾片健胃消食片可以嗎?”
“可以”,陸嶼矜的笑沒了聲音,嘴角卻還是彎彎的,捂住眼睛說:“手電筒别對着我了,眼睛都要晃瞎了。”
林一遊把手電筒照向地面,剛想問:“那你怎麼不開燈”,下一秒,陸嶼矜就一步步向自己逼近。
林一遊一步步向後躲,直到後背貼在了櫃門上,她的小臂豎在兩人中間,問:“你幹嘛?”
陸嶼矜無視她的抗拒,一擡手打開了她頭上最高的櫃門,把醫藥箱取了下來,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:“藥在上面。”
林一遊心跳漏了一拍,猛地想起半個月前她回Z市的前一天晚上,他們兩個人是處在何種尴尬的情境裡,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窗外打起一道閃電,照亮房間的一瞬間,也令她少有的無措的神情無處遁形。
這是暴雨天罕見的美景,是苦等多天的饋贈,陸嶼矜忍耐着,不讓自己的愉悅表現在臉上,他低聲對語音助手說:“把餐廳燈打開。”
話音剛落,這一片區域裡亮如白晝,林一遊眨了眨眼睛,适應了燈光的亮度後,她低頭把健胃消食片翻了出來,冷着臉把藥片嚼得嘎嘣響。
陸嶼矜遞過來一杯水:“喝點溫開水,有助消化。”
林一遊接過來喝了小半杯,又聽見他說:“可以揉揉肚子,也有助消化。”
林一遊随便在肚子上“呼噜”了兩把打算就此作罷,陸嶼矜不太滿意地給她示範:“不對,你要這樣,以肚臍為圓心,順時針揉……”
他的手在睡袍外面打圈,他身上這件薄如蟬翼的布料本就松松垮垮的,這麼一動就更是岌岌可危了。
林一遊看似認真地盯着他來回打圈的手,實則在控制自己的大腦不要想入非非,她不明白自己累了這麼多天,困得要死卻撐得睡不着,明明都這麼難受了腦子裡怎麼還有些奇怪的想法……
她在心裡狠狠吐槽自己:“林一遊你真是精蟲上腦了。”
她敷衍地應付道:“好的,我學會了。”其實實在受不了扣嗓子眼吐出來就沒事了……
林一遊轉身就要走,剛越過他邁出一步就又被拉住了,他拉着她的右手貼到了她的小腹上,隔着睡衣他竟然精準無誤地找到了所謂的“圓心”,錯愕間他晃動着她的手腕在小腹上繞圈,手腕和手背傳來他掌心滾燙的熱度。
他抓着她的手繞了兩圈确認她掌握了動作要領就把手松開了,然後向後退一步,看着她做,像個放學後看着學生留堂的教導主任。
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,幾圈揉下來,她倒真覺得自己的胃沒那麼難受了。
“留堂學生”的作業寫得差不多了,陸嶼矜把醫藥箱塞了回去,林一遊看着他把自己剛剛弄倒的東西重新扶了起來,她随口一問:“怎麼把醫藥箱放這麼靠裡?”
陸嶼矜把櫃門關上,轉過身來,看着她但笑不語,半晌,他說了聲“關燈”,餐廳重新陷入黑暗。
她感覺得到陸嶼矜在自己面前站定,他說:“貓條換了位置都找得到,醫藥箱怎麼找不到?”
!!!
林一遊心裡那根弦“嘭”一聲斷了,貓條原本是在第一個抽屜裡,她回H市的時候正好被阿姨換了位置,她每天晚上都看着陸嶼矜在第二個抽屜裡拿貓條,今天條件反射直接開了第二個抽屜,她本以為他沒有注意到,原來那個時候就已經露出破綻了……
原來他什麼都知道。
林一遊開始慶幸這個時候天空沒有打閃,更慶幸他在問出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之前把燈關了。
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,偏偏陸嶼矜起了“乘勝追擊”的壞心思,他的聲音混着幽幽的笑意:“你真的驚訝的時候從來不會那麼明顯。”
被追着打顯然不是林一遊的個性,她瞬間調整好狀态:“多謝指導。”
下次會演得更好,一定會騙過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