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初言轉頭,眉心一跳,淮盈身邊的那個女子不見了,他隻能看見後頭一道往裡跑的人影……
但他此刻也不可能追過去,淮盈還在他身上,溫初言回首,拼命往外跑,帶着付淮盈出去。
“……”
“什麼?我們快出去了……”他聽不太清付淮盈的聲音。
“大虎……”
“哥哥……走……”
溫初言沒有回答她,隻是一味的往前沖。
付淮盈口鼻間都是沖天的煙熏味,嗆得她說不出話,眼睛也睜不開,迷迷糊糊的靠在面前寬闊的脊背上,怎麼感覺大虎胖了一些……
另一邊林晏安四處翻找着,淮盈的院子,她的屋子裡已經燃成灰燼了,還有他送的,他送的那些字畫,隻剩一片紙了……
“淮盈!你在哪……”
“付淮盈!”
“主子!”
林晏安臉上的淚痕還沒幹,就看見大虎往他的方向跑過來……
“姑娘在外頭!姑娘在外頭!”
林晏安愣了片刻,才松了口氣,他轉身,拔腿就跑,“快走!”
大虎也沒猶豫,找到人就好,她往前跑,穿過前廳,回頭一看,卻發現廳上的房梁掉落……如果林晏安來不及避開……
“主子!小心!”
大虎迅速将林晏安往外一拉,但,她的手被掉落的橫梁重重的砸下來……
“啊!”
這一下險些将她砸暈,疼痛蔓延,大虎捂着手,疼得說不出話。
林晏安轉頭,咬咬牙,拉着大虎另一隻完好的手往外跑。
大虎疼得龇牙咧嘴的,卻又要跟上他的步伐,一路上像是被拖着走的。
到了外頭,整座宅子已經坍塌了,如同廢墟一般,林晏安顧不上燃成灰燼的宅子,将大虎交給禾豐,便到處去找付淮盈的蹤迹。
“林晏安。”
林晏安聽見聲音,回首,是溫初言,他臉上都是煙灰,手上也受了傷,卻沒有處理,他看起來很疲憊。
溫初言朝他招招手,滿臉疲态,指着馬車,“淮盈暈過去了,方才幫她擦了擦臉,大夫也給她看過了,沒什麼大事,我給她喂了點水,你去看看她,我想,她醒來會更想見你。”
林晏安卸了力,他走到馬車邊,淮盈閉着眼,坐着的姿勢靠在馬車上,臉上卻依舊白皙,她沒有受傷,馬車的車窗和車簾都打開着。
林晏安看了看她,轉頭,認真的朝溫初言行了個禮,“溫将軍,今日多謝,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,将軍盡管提。”
溫初言苦笑,“淮盈是我的妹妹,救她是我應該的,再說,哪怕是為她死,也沒什麼不可以的,要不是擔心她不想見我,我不會讓你過來的。”
林晏安看着他,從那雙眼睛裡看出寂寥,他歎了口氣,“淮盈一直以來,心裡都有你……若非我橫插一腳……若是真不想看見你,那日你中了毒,她便不會急匆匆的趕過去,你的話,你的事,對她的影響都不小,我愛她,卻不會左右她,無論她選誰,我都會一直站在她身後。”
溫初言笑笑,他看着林晏安,“謝謝你。”
“謝我什麼?”
“謝謝你愛她,謝你在我死後娶了她,謝你有好好的待她,謝你讓她不至于一輩子孤寂。”
林晏安面色一凜,“是你?你什麼時候回來的?”
溫初言側過頭,看着付淮盈的睡顔,笑了笑,眼裡是化不開的溫柔。
“中毒那日……我原以為我已經死了,卻沒想到睜開眼,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于之前的記憶,我便發現,你也不是你了,準确來說,你不是這個時候的你。”
他頓了頓,回眸,看向林晏安,“我本不想放手,淮盈和我,我們前世一直相愛,從年少時的相伴,到相愛,我們都是彼此的唯一,直到……我戰死……我一直在想,如果我沒死,我們會不會順利的成婚,然後,白頭偕老,我無數次的設想,我時常在想,如果沒有你就好了,可又想起,如果沒有你,淮盈走不出去,若是讓她痛苦一生,不如有一個像我一樣愛她的人陪伴她。”
林晏安垂眸,不去看他的眼睛,“我第一次見淮盈的時候,她一個人,到邊關,來帶走你的屍體,一滴眼淚也沒有,我以為是因為她過于堅強,可她,卻又在深夜裡,抱着你哭,問你,她該怎麼辦,溫初言,你死了,她不知道怎麼辦,我也回答不了她,因為我也沒能讓她長命百歲,她和我剛成婚的那會,每日能在你的牌位前跪一整日,她恨你走得早,我恨你讓她這麼痛苦……”
溫初言擡頭,淚水卻沒有如他所願的倒流,而是傾斜而下。
林晏安接着說,“後來我也上了戰場,我以為将軍是不怕死的,但其實是怕的,我怕我死了,她又隻能一個人,我怕她難過,怕她痛,至此,我也有了牽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