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患離有些不解的看着她。
付淮盈隻是笑,卻沒有接着說,跳開了這個話題,“宮裡不比外頭自由,不過勝在安全,你好好的,别什麼都強,保護好自己,适當的,展現自己。”
陳患離點頭,“老師放心,我會注意的,不會讓他……”他頓了頓,接着說,“我會聽話的,老師你說的每一句話,我都記得。”
付淮盈想摸摸他的頭,卻又發現他好似又長高了一點,頓了頓,擡手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我很少叮囑你,是因為我覺得我們阿之長大了,很快都要比我高了,我相信你,你能處理得很好的,對嗎?”
陳患離看着老師溫柔的目光,鄭重的點頭,他會忍的,忍到寰王死,忍到那位将他當做繼承人,他會翻案,會給老師最大的權利,讓她清算以前的事情。
他看着老師有些蒼白的臉色,将關心的話語咽下去,擡頭看着逐漸暗下去的天色,有些不舍,但到底還是開口了,“老師,天黑了,回去吧,好好休息……”
付淮盈拍拍他的肩,聽他的話,往前走。
陳患離留在原地,靜靜的看着她的背影,第一次見她的時候,她蹲下身平視他,溫柔,卻帶着打量的目光,現在,她看他卻要輕輕擡眸了。
他越長越高,比被她帶回去那時要高許多,也成熟許多,他認賊作父,卻要老師和他一起受委屈,身上的傷還沒好,就要入宮,膽戰心驚的回答上頭那位的問題,看他探究的眼神。
如果他能坐上那個位置,絕對不會讓老師這麼辛苦。
他站了半晌,直到那抹身影完全不見,才轉身離開。
付淮盈走到宮門口,才發現宮牆的陰影下站着一個人。
“付執筆。”
付淮盈看着他,臉上沒有多少笑意,“蘇大人。”
蘇甯從陰影處走出來,跟在她身邊,落後她一個肩膀,恰恰好的能看見她瘦削的肩膀,堅毅的脊背。
“好久不見啊,付執筆,自從上次一别,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。”
自那日茶樓和林晏安不歡而散之後,她就沒有見過蘇甯了。
蘇甯垂眸,他沒有穿朝服,隻着一襲青衣,有些單薄,看着怪可憐的,他想起那日林晏安咄咄逼人的樣子,付淮盈坐在一旁默不作聲。
“執筆是覺得我為自己博名聲,做錯了嗎?是覺得我過于在乎虛名嗎?”
他說着,适當的流了兩滴淚,讓付淮盈側頭的時候恰好能看見,“我父親走了,家裡隻有我和母親,她是個柔弱的女子,隻能靠我,我不想被大房欺壓,想為自己謀前程,有錯嗎?”
付淮盈瞥了他一眼,“沒錯,我從來不覺得想往上爬的人有錯,隻是,我很好奇,你為什麼會因為口舌之争,殺人全家?總有個理由吧?還是說,你是冤枉的,這件事不是你做的?”
蘇甯臉色一僵,沒有正面回答,他轉頭看着高高的宮牆,半晌,擡手指了指馬車,“我送你回去吧,付執筆。”
付淮盈猶豫片刻,點點頭,靠近馬車的時候拍了拍大虎的肩膀,“蘇大人說送我一程。”
大虎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蘇甯,點頭,“好,我跟在後面。”
付淮盈沒有拒絕,大虎是擔心她。
她擡步,準備踏上去,旁邊倏地伸出一隻手,付淮盈回眸,看見蘇甯擡着手,示意她扶。
她頓了頓,到底還是沒有伸手,她不習慣和旁人有身體接觸,前世剛成婚那會,她甚至和林晏安也沒有接觸。
蘇甯看着她進了馬車,才放下擡着的手,掀開衣袍跟進去。
付淮盈坐在一旁,看他掀開簾子進來,直視他。
蘇甯腳步微頓,在她對面坐下來,沒有拐彎抹角,“是我做的。”
“為什麼?難道僅僅隻是因為,他開口質疑?我想,你不是這麼愚蠢的人,至少,不該是因為口舌之争,殺人全家,毀自己前程的人。”
“如果我說,我就是這樣的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