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點口角,也值得動刀?謀害朝廷命官,她知道是什麼罪嗎?”
寰宇帝揮揮手,身側的内宦立刻上前,“陛下……”
“傳朕口谕,付禦史之女嚣張蠻橫,掌掴三十,禁足一月。”
“是。”
如海立刻出去,前往付宅,殿内就剩他們兩個人。
“出氣了?”
付淮盈擡眸,“多謝陛下為臣出氣。”
“說不準你肩上這傷也不是不可避免的。”
“臣不敢避。”
皇帝盯着着她看,像是透過她的皮相看到藏在内裡陰狠的蛇骨,許久之後,忽爾笑了一聲。
“你不是不敢避,隻是想借着這個傷口讓朕下旨責罰她,朕一旦下了旨,你姐姐往後婚事定然不會順遂,即便想入仕也很難很難。”
付淮盈面色不變,“臣不敢欺瞞陛下,臣确實存了這份心,人在日複一日的被欺壓下,也會生出想報複的心。”
“如果是朕,你也會報複?”
這話問得刁鑽,稍回不好便要掉腦袋。
付淮盈跪下來,“陛下怎可與臣姐相提并論?率土之濱,莫非王臣,整個天下都是陛下的,即便是要臣立刻去死,也是使得的。”
寰宇帝大笑兩聲,揮揮手,讓她下去。
付淮盈行了禮告退。
寰宇帝看着空蕩蕩的殿門,輕聲:“一點也不像。”
……
掌印病了多日,突然請辭,說是力不從心,她将契禮苑全權交于付淮盈。
她坐在付淮盈對面,笑容不達眼底,看着她,眸光深沉,“是你吧?”
付淮盈給她倒了杯茶,輕輕搖了搖頭,“不是我。”
“我退了,你便能立刻接手,我看得出你的野心,我不怪你,人都是要往上爬的。”
付淮盈仍舊搖頭,“掌印,不是我,我向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,也不會做得這麼明顯,如果是我,以你的身體,三年後,我才會接手。”
她的話,掌印信了九成,盯着她看了許久,才歎了口氣,“不管是誰,我都得退了,不然能不能留這條命還不一定呢。”
付淮盈喝了口茶,看着掌印往外走的,消瘦的背影,聲音輕得像飄落的雨,“不是我,我隻是沒有告訴你而已。”
她隻是默認了,沒有制止那人給她下藥,她不會制止,更沒能力制止。
一月後
付淮柔剛解了禁足,便立刻入宮參加選秀,卻在看見坐在蒹葭殿上首唇角含笑的付淮盈時,面色一凜。
她被禁足多日,根本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,母親和父親日日吵夜夜鬧,根本顧不上她。
付淮盈坐在殿中,看着遞上來的冊子,和站在底下面色不虞的付淮柔,垂眸輕笑,握着沾了朱砂的筆,輕輕劃去了她的名字。
“執筆……”
身邊的人看了看她,輕喚了一聲,提醒她,還沒開始呢,怎麼就劃了名字了。
“有事?”
“……沒……”
她握着筆,輕歎一聲,權利真是個好東西,年少時最怕付淮柔從書院回來,現在,她坐在上面,親筆劃掉了她的前程。
身邊的宮女欲言又止,直到出了殿才敢開口,“掌印,這……方才還未開始便劃了名字,不太好吧?會不會有徇私之嫌?”
付淮盈笑笑,“劃去的是我大姐的名字,我實在不好讓她留下來,要避嫌。”
宮女恍然大悟,點點頭,有些敬佩她。
篩到最後,隻剩十個,付淮盈合上名冊,這最後一輪,不歸她管,得請太子殿下親自來選。
太子入殿,付淮盈起身行禮。
“這些日子辛苦付執筆了,起身吧,不必多禮。”
“臣職責所在。”
付淮盈站直,看見太子眼裡的熱絡,心下了然,太子也着急了。
皇帝寵信寰王,朝中各種要政都會讓他插手,顯得他這個太子毫無用武之地,如果能得付淮盈相助,他的處境定然會好轉些。
太子看了看剩下的閨秀,眯了眯眼,找不到付淮柔,不經意間開口,“怎麼沒見付執筆的姐姐?”
付淮盈懶得遮掩,“臣姐先前被陛下斥責,罰了一月禁足,想着聲名不大好,配不得殿下,便劃了名字。”
太子盯着她看,“付執筆還真是秉公啊。”
“陛下委以重任,臣不敢徇私。”
太子本想納了付淮柔,還讓付淮盈為他做事,雖然姐妹間有龃龉,但總歸是一家人,付淮柔的立場不就是付淮盈的立場?卻沒想到,她竟一點徇私的想法都沒有。
“付執筆清正,難怪父皇如此信賴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