付淮盈扶額,“你今日出門是沒帶腦子嗎?寰王可能一個人出來嗎?再不走,就被發現了。”
“哦……”林晏安怎麼會想不到,他不過是想試試,淮盈這個時候認不認識寰王,見她面色不變,他才稍稍松了口氣,現下看來,他們這個時候還沒遇上。
沒等他反應,付淮盈已經先上了馬車,“走吧。”
付淮盈進院的時候,陳患離還沒睡,她屋裡的燈亮着,他站在門口等她,書還拿在手中。
“老師……你回來了。”
付淮盈點頭,“你怎麼在這?怪冷的,進屋。”
“老師,我在等你,我想明白了。”他握着書,輕垂着眼眸,這個年紀的孩子說大不大,說小不小的,他心思重,坐在屋裡靜思許久,才想明白付淮盈那晚的話。
“你要我登高位,卻不要我隻登高位,天下黎民,不是我們博弈的籌碼,我明白的,我隻殺一人,他死了,我會做得比他好,放兵權,親賢臣,遠小人,我都會做到。”
付淮盈将他拉進屋内,她不想在屋外讨論這些。
“你年紀不大,有這般想法已經很好了,但是,兵權不能放,陛下敢放是因為他已經坐得很穩了,沒人敢肖想他的位置,可就算這樣,錦衣衛也是權柄滔天,你或許,要二十多年,甚至更久才能到他的成就。”
付淮盈靜默片刻,想起林晏安那張漂亮的臉,他說一輩子為她驅使,如果她要謀權,要押寶在陳患離身上,他也會願意嗎?
她眼神有些發滞,“兵權……要有兵權,否則任我們如何謀劃都沒有用。”
陳患離擡眸,近距離看着老師的臉,擡手,撫平她微蹙的眉,老師不愛笑,心裡總是藏着事,即便是笑了,也顯得沒那麼真心。
付淮盈下意識躲開,她不太喜歡和旁人有身體接觸,避開的瞬間卻又倏地想起,每每和林晏安接觸,她都不覺得厭煩,也不會躲開,像是對他的觸摸很熟悉一樣。
陳患離指尖一僵,垂眸,神色看着有些可憐,“老師……我不想讓你皺眉,我想看你笑,從前……母妃總是不高興,她也不愛笑,現在,你也不愛笑。”
付淮盈摸了摸他的頭,“我不習慣有人碰我,也不愛笑,小時候就這樣。”
陳患離盯着她看,過了許久,才輕聲開口,“可你和小侯爺一起時,總會不由自主的笑,前幾日我去見流霜,回來的路上看見了……你是不是不喜歡我?”
付淮盈有些驚訝,她從來不知道陳患離的心事,她将他當成儲君培養,卻忘了他年歲不大,不過是個孩子。
“沒有不喜歡你,我可是冒着誅九族的風險教你的,這輩子也就你有這樣的待遇了。”
陳患離這才高興,被她輕飄飄的兩句話哄好。
翌日
付淮盈下了職,卻被皇帝留了下來,他看着奏折上的批紅,擡眸看她。
“朕倒是小瞧你了,付禦史的奏折你也給駁了?”
付淮盈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給他磨墨,“朝堂之上,無父女,無父子,無手足,唯有君臣,臣隻秉公辦事,别的一律不管。”
皇帝笑了兩聲,“這幾日掌印犯病,說是年紀大了,力不從心,你也多替她些。”
付淮盈垂首,“掌印而立之年,許是最近換季,不大适應罷了。”
“你倒是沒野心,禮部那邊人手缺了點,又恰巧碰上太子選妃,你着手幫一幫吧,看看那些名冊畫像之類的,篩一篩。”
付淮盈點頭稱好,她知道,是皇帝在試探她的态度。
太子選妃?付淮柔當不上女官,定然是從婚事上着手了,名冊上定然是有付淮柔的,可她,又怎麼能讓她如願呢?
付淮盈從宮中出來的時候,碰巧看見溫初言,他正和禮部尚書辭别。
付淮盈眯了眯眼,看來付淮柔還真是想當太子妃啊,都讓溫初言和付庭雲輪流上場了,不過,她的算盤打錯了。
溫初言一轉頭,看見了剛從崇陽殿出來的付淮盈,他立刻上前。
“淮盈……”
“阿兄這是從何處來?那位是?”
溫初言有幾日沒見到她了,又想起那晚她的話,心口發緊,卻還是撐着笑臉回她,“那位是禮部尚書郭文。”
付淮盈輕笑,“阿兄是為着選妃之事去的吧?”
溫初言點頭,“淮柔那鬧得厲害,庭雲也是沒法子,讓我幫忙說說情。”
付淮盈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,“真羨慕大姐,有人撐腰,兜底,既如此,這幾日阿兄可得多往禮部跑跑。”
溫初言分不清她是羨慕,還是陰陽怪氣,隻垂眸看了看她的頭發,“先前送你的簪子怎麼不戴了?是舊了嗎?阿兄再給你打根新的。”
付淮盈沒回,這麼些年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溫初言對她比對付淮柔好呢?
“不用了,我本就不太喜歡戴那些珠翠,有些礙事,對了,阿兄見過寰王嗎?”
溫初言點頭,“怎麼突然問起寰王了?”
“若是寰王和太子二選一,阿兄會選哪個?”
溫初言臉色一變,顧不得男女大防,立刻捂住她的嘴,“這種話豈是能在這說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