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小姐,您怎麼能睡在這?”
董雲看了一眼睡在躺椅上的曲銘,又看了眼說話的鄒幸,扭頭,進了裡間,正撞見自家少爺坐起了身。
他聽着外間那些人,圍着曲銘叽叽喳喳的指桑罵槐,一開門那會的慚愧,瞬間化為虛無。
他一邊伺候柳文清換衣,一邊讓他家少爺别聽那些人講話。
最先忍不住爆發的,不是柳文清,而是曲銘。
她本來就煩,在這硬邦邦的躺椅上躺了一會,心情更煩了,現在他們又說些亂七八糟的,讓人煩上加煩。
她洗漱完,也沒換衣服,拂袖離開了屋,去了神武苑。
到了神武苑,将軍府的人都到齊了,見她還穿着昨天的衣服,在坐的人心裡都有些不悅。
唯獨老太君和龍白秋,知道這丫頭的真實情況,昨夜暗衛來報,說是大小姐發現了她,想來是這件事擾了她們的洞房,才讓曲銘一大早的演這出戲。
不等其他人詢問,老太君勒令曲銘回去換衣服,帶着新夫郎一起過來,不然她也别來了。
曲銘走後,坐在首位的老太君和龍白秋閉目養神,幾個年輕的小輩不知道要等多久,紛紛到了院裡去,背着老太君,下賭注,賭大姐能不能把大姐夫帶過來,賭她們倆什麼時候來。
年輕人一走,屋裡就亮堂多了,也寂靜多了。
除了老太君和龍白秋,隻有坐在左邊的鄧玉清,和坐在右邊的鄒禮文夫婦。
三人雖然都沒說話,但心裡都在想一件事,老太君對這個孫女婿的态度,好像和她們想的有一點不一樣,那她們準備的給柳文清的見面禮,還能不能用呢?
自從幫鄧玉清找到親女兒,晏同春氣不過,沒少和鄒禮文罵鄧玉清。
對鄒禮文來說,鄧玉清是她姐姐的夫郎,是京城裡享有冷美人盛譽的男人,這樣的男人,是讀書人的最愛。
所以對于他的事情,鄒禮文總是會寬容幾分。
但曲銘認親這件事,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聲,拿着她姐姐愛他的證明,給她姐姐潑髒水,這讓她難以忍受。
她姐姐鄒英華這輩子隻愛了他鄧玉清一人,人都死了,還要被他利用,還要看着親生女兒認錯爹。
想到這她想起了二十年前,姐姐從光州回來後,為了娶他,執意要和晏同春解除婚約。
她當時好奇是什麼樣的男子,能讓姐姐堅決的違抗她娘的命令,畢竟晏同春給她爹侍疾時,她在家裡見過他幾回,是一個大美人,知書達理,孝敬懂事。
因為沒有繼承鄒家的天生神力,她自小就活在她姐姐的陰影裡,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着姐姐先,連給姐姐挑夫郎,她娘都選了一個最好的。
突然之間,姐姐說不要,她開始懷疑晏同春有什麼不好,又或者鄧玉清比晏同春更好。
充滿好奇,所以那天退婚,她求了她娘半天,也去了晏家。
沒想到看熱鬧給自己看出來一個夫郎,她心裡因為姐姐退婚的事本就充滿疑惑,而晏同春因為她娘和她姐姐愧對他,不僅把她倆成親那天選在了和鄧玉清同一天,還在她爹死後,越過鄧玉清這個神武大将軍的正夫,拿到了管家權。
她和晏同春成婚頭幾年,兩人都憋着氣,沒少鬧矛盾,但幾年後,等她進了官場,穩步高升時,她才知道這個夫郎娶的妙,娶的好。
縱使二人感情好了,她也沒和晏同春一起罵過鄧玉清,隻是少說話,讓他過過嘴瘾。
但是今天鄧玉清要是給這位新女婿的見面禮,還沒有她們夫妻二人的貴重,她當真要去姐姐那告一狀,讓她看看自己選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。
晏同春和她想法差不多,雖然這是皇帝賜婚,曲銘和柳文清互不喜歡,但從柳大人回到京城送嫁,以及柳文清那豐厚的陪嫁,他準備的禮物應該挑不出錯。
不過最重要的不是他的禮,而是鄧玉清準備了什麼禮,他隻要能壓鄧玉清一頭,就足夠了。
鄧玉清雖然有心補償曲銘,但想着二人應該也不能長久,而且他不止這一個孩子,他還有一個女兒。
将軍府的管家權,向來都在曆任神武大将軍的正夫手裡。
曲銘好命,是這一代裡唯一一個有天生神力的人,神武大将軍不出意外的話,會落到她頭上。
對于這件事,他是喜憂參半,喜的是她,憂的也是她。
她要是向明熙一樣養在他身邊,他何至于這麼痛苦,手心手背都是肉,但早就丢掉的一塊肉,在撿回來,還會是當初的樣子嗎?
更何況這個柳文清,他也看不上,他和趙氏是好友。
當時聽趙氏說這個孩子時,厭煩的不行,現在進了他的家,日後還可能拿到他這輩子都沒能拿到的管家權,他更厭煩了。
正想着呢,新婚夫妻一前一後的來到了。
柳文清禮數周全的從老太君開始叫人,他行一回禮,遞一杯茶,叫一個人,就要收到一份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