輕輕的推了兩次沒有反應，張文清加了些力氣，又推了幾次，王月英還是沒有反應。

不由得亂想，難道，難道她死了？張文清不敢在往下想。

連忙坐起身，借着月光，看到她緊閉着雙眼，顫抖着手，去探了探她的鼻息。還好，還好，還有氣，沒有死掉。

“王月英，你起來和我說說話，不要裝死。”

連推帶喊了好一會兒，王月英就是躺着不動，跟死了一樣。張文清都推累了，坐在那看着她生氣。她今天是吃了蒙汗藥嗎？怎麼能睡的那麼死。這要擱平時，她早就醒了。

摸不清她是真睡了，還是假睡了。反正睡着了，并且絕對不會理自己。

張文清自己生了一會兒氣，也躺進被子裡了。愛睡不睡，真當他樂意和她說話啊，那麼喜歡睡，睡一輩子好了。氣呼呼的踢了她一腳，做完睡前儀式，他也準備睡覺了。

“踢一下夠嗎？需不需要我換個腿，再給你踢一下？”

她的話就像惡魔低語一樣從身後傳來。

張文清先是一愣，然後反應過來，立馬轉過身，面對她說道：“王月英，你果然在裝睡。”

王月英并沒有回答他的話，而是從被子裡，把另一條腿伸出來。

“别天天隻踢我的左腿，雖然你沒什麼力氣，連個青都留不下，但你天天這麼踢，日久天長，很難說不會把我踢成一個瘸子。為了我的左腿着想，你踢着這條腿吧。”

“來呀，踢呀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“真不要？那我睡了。”說完就收回了腿，平躺着一動不動。

“王月英”

張文清不明白她剛剛在幹什麼，也不理解她突然又不理人這一舉動。

“王月英，你明明醒着，你不要不理我。”

“王月英”“王月英”“王月英”

王月英不語，隻是一味的挺屍。從前以為他是啞巴，所以可憐他。現在既然會說話，她也想聽人叫一聲妻主。

之前不知道他會說話時，聽見妻主兩個字還好。自從重陽節那天之後，再聽見妻主兩個字，她就會想這兩個字要是從張文清口裡說出來會是什麼樣。想着自己今天這麼護着他，就落得個王月英三個字，她就不甘心。

她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，聽他主動的喊一句妻主怎麼那麼難。她在這躺了好一會兒，他嘴裡就是蹦不出她要的兩個字。

“跟人說話要叫對人，你連人都喊不對，我怎麼回答你？”

“你什麼意思？”

王月英卻是沒有理他，繼續停屍。

他嘗試去掉姓，像王英那樣喊她。

“月英”

沒反應，那就是不對。那試試王月紅她們的喊法。

“月英妹妹”“月英妹子”

沒反應，也不對。他還聽過王子期的喊法。

“月英姐”“月英姐姐”“姐姐”

還是沒有反應，張文清在腦子裡想了一圈，直到看到自己身上的喜被，他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，于是他試着喊了一聲“妻主”

王月英笑容滿面的轉了過來。“夫郎有什麼想和我說的，我洗耳恭聽。”

張文清臉上浮現幾絲紅暈，暗罵她不要臉，咬着唇，還沒開口，她又躺了回去。

“哎，你，我還沒說話，你怎麼又回去了？”

沒人回答他。氣死了，她這樣做，擺明就是要占他便宜。給自己做了一會心理準備，羞澀的又叫了一聲“妻主”

果然，王月英聽到這倆字跟觸發了開關一樣，又笑容滿面的轉了過來。“夫郎有什麼想和我說的，我洗耳恭聽。”

“你”

張文清話還沒說完，剛開個頭，她又轉過去了。他不信了，今天這個話說不上了，他又叫了一聲“妻主”

這回他學聰明了，她剛轉過來，他就用雙手摟住她的脖子。

“妻主，你不要在裝聽不到了。”

“我剛跟你鬧着玩呢。想說什麼？你說吧，我聽着呢。”

“你，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會說話的？”

“重陽節那天，那天你說夢話讓我聽到了，你一邊哭，一邊說娘，救我。我從那天開始就知道了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？”

“為什麼要揭穿你。你那麼小心翼翼的裝着啞巴，已經很辛苦了。你來到我們家，也并非是自願，我不但幫不了你逃跑，還給你找麻煩，我還有沒有良心？而且你每天給我梳頭，給我穿衣，給我洗衣服，每天都在幹活，也不是吃白飯。你會說話，我是為你感到開心的。至少我們可以交流，可以幫你回家。”

“現在該你和我說說，你是怎麼被拐的？家在哪裡？我要怎麼幫助你？”

張文清先是沉默了一下，思考了一會，對她說：“我一個人是找不到家的。隻能等我娘發現，等她派人來找我。”

“你不知道你家在哪嗎？回家不就好了。”張文清搖了搖頭“我是離家出走路上被人拐走的，連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，而且當時我娘正準備搬家，她不會留在原地的。”

“那你怎麼辦？留下來給我當夫郎？”

“我和我娘之間有一個聯系方法，每個地方都會有土地廟，隻要縣城附近的土地廟裡，在土地娘娘的手上系上一根繩子，我娘就會知道我在哪了。”

“隻要縣城的土地廟？”

“我看咱們村就有土地廟，要不要在村裡的土地廟裡系一下？”

“不用，隻要她找到縣城土地廟裡的繩子，就能知道我在哪了。她會派人把我系的繩子換成紅繩，然後在鹽鋪的牌匾上綁上一段紅布。這樣我就知道她來找我了。”

“你什麼都跟我說，就不怕我是在騙你。”

“不會，你是好人，我相信你。”

王月英被他這句話講開心了，把他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，塞進他的被子裡。“睡吧，我會幫你的。”

等她翻了個身，再把這話在心裡過一遍，品出了一些不對。幾句話，這小子就把秘密給說了，還斷定她是個好人。自己要是個壞人呢？一個有耐心的壞人怎麼辦？他怎麼那麼輕易就相信别人。就他這樣的，這次被救回去了，下次還會被騙，想來想去她決定做些什麼，讓這小子長長記性，不要随便給别人好人卡。

“你怎麼就能确定我是個好人呢？”

都要睡了的張文清被她這句話問糊塗了。“你本來就是個好人啊！”

好人是吧？還不改口是吧？她現在就讓他知道什麼是壞人。她起身，扒開他的被子，看着他紅豔的唇，捧着他的臉吻了下去。

“現在呢？現在我還是個好人嗎？”

張文清臉色爆紅，掙開她的手，一把抓回被子，躲了進去。

“你知道我天天躺在你身邊，腦子裡在想什麼嗎？你就敢說我是好人。就因為我僞裝的好，你就敢說我是好人，我告訴你，這個世界的壞人有很多種，而我是個壞人。一個很有耐心的壞人。一個比壞人更壞的壞人。”

警告完他，抿了抿自己的唇，回味了一下剛剛的觸感，軟軟的，配着他懵懂的眼神，更好親了。她隻要一想起來，嘴角壓都壓不在。心想現在在這小子心裡，應該沒有比她更壞的了，開心的準備躺回去睡覺。

在她要轉回身時，張文清從被子裡出來，用手勾住她的脖子，帶到身前，還了她一吻。

看着她錯愕的表情，留下一句。

“你是一個好人，我才是壞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