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日惹怒了肖大人,今日還睡到日上三竿,郝掌事瞧見他是氣不打一處來。
楚臨星朝他打着手語:“還請掌事放心,我不會再影響弦月堂的生意。”
“昨日身子不适,還望掌事見諒,我會盡快還清銀兩的。”
屋内炭火用盡了,他隻穿了單薄的中衣,因着太瘦顯得空蕩蕩的。
郝掌事面色這才稍好些,冷哼一聲:“最好如此。”
言畢,他帶着手下揚長而去,遠處還有幾個琴師朝屋裡望來。
辰時的風很冷。
楚臨星裹緊了棉被,耳邊是侍人蒹葭低低的嗚咽聲。
“公子,快些收拾吧,待會大人們就來了。”
外頭有人催促他。
楚臨星靜默地點點頭。
他慶幸自己昨夜發熱,就這樣昏睡了過去,沒有解開腹部纏着的布帛。
若是這會不曾纏着,興許會被掌事瞧出來。
楚臨星擔憂地望着被勒到平坦的小腹,隐隐還能感覺到一些痛楚。
他也是來了京城,才知曉自己已有身孕,隻是在京城的日子食不果腹,他消瘦下去,肚子的弧度也必尋常孕夫小上許多。
不能再這樣下去了,束腹并非長久之計,遲早會被看出來的。
他要盡快擇一棵良木,否則再無法立足京城。
裴淮義甫一下朝,便朝着弦月堂來,聽雪竹彙報道:“主子,屬下打探到,那位楚公子來京為的是尋妻主。”
“來京數月,他還不曾找到妻主,隻怕對方是不肯見他,”裴淮義揚了揚眉頭,“那女子不要他了?”
“屬下不曾打探到楚公子妻主的身份,屬下鬥膽猜測,他的妻主興許是遭遇了不幸……”
裴淮義掃了她一眼:“猜出來的事,也要拿出來說嗎?”
雪竹垂首道:“是屬下不嚴謹了。”
“不該如此,”她沉吟一息,道,“即便是遭遇不幸,作為京城人士,如何有查不出的道理?”
楚臨星的身份,聽上去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。
但裴淮義總覺得哪裡不對。
孤兒這個身份,太容易動手腳了。
“若非是當初鎮壓時被剿殺的流民,便隻有一種可能了,”雪竹思考一瞬,道,“他本沒有妻主。”
裴淮義卻沒再糾結這些:“他人呢?”
究竟是否是楚臨星編造出來的,于她而言并不重要。
如果楚臨星能為她提供出成恩的消息,就算那位妻主是他編造出來的,裴淮義也能陪他演上一演。
裴淮義将密信折起,遞給身旁的雪竹:“ 處理掉。”
辰時的弦月堂還有些冷清,郝掌事見來人,笑臉迎上來:“裴大人今日怎的來這麼早,可要李公子相陪……”
“楚公子呢?”
她察覺郝掌事的笑意一僵。
“楚公子還病着,實在不便見客,不若讓李公子陪大人?”
裴淮義沒有應聲,堂内依稀傳來細碎枝條劃過地面的聲音。
她沒有理會郝掌事,順着聲音而去。
折扇挑開竹簾,楚臨星持着掃帚于廊下清掃,清瘦的身影映入眼簾。
郝掌事的臉色有些難看:“大、大人……”
他外罩了一件不合身的外袍,穿堂風吹過,不堪一握的窄腰被勾勒出弧度來。
瞧見來人是她,楚臨星的俊臉登時變得煞白,掃帚應聲而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