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詠超往門外看了眼,問:“昭南呢?怎麼還沒過來?”
東方蓋吐着煙圈笑:“那小子……估計在倉庫挑兵器呢,你帶東西回來,他哪次不是最興奮的?”
“聽說他往縣衙跑得勤,我有話要問他。”蕭詠超轉頭吩咐一直站在身後沒出聲的手下,“去把他叫來。”
手下點頭就往外去了。
議事廳外人去樓空,周昭南已不在那。
他從廚房窗戶那跳了進來,差點将唐知柳手裡的糕點吓掉在地上。
“……臭小子!又不走門!”
周昭南飛快道:“知柳嬸,你把提給薛蘭雙的禮給我,我現在就去縣衙。”
“這會兒?……”唐知柳一愣,往窗外一看,“太陽都偏了,你到那就要天黑了,哪有送禮晚上送的?”
周昭南道:“反正又不是真的送禮,我見林大人有事,你快給我吧,我一并拿過去。”
“真是想一出是一出。”唐知柳雖說着,卻也沒閑着,将幾袋花生紅棗以及做好的糕點之類裝起來,“去見過你三叔了嗎?”
“見過了……知柳嬸,你别說我去縣衙了,替我瞞着。”
“我怎麼替你瞞?三爺回來,大家晚上是要一起吃飯的,你趕得回來?”
“我會趕回來的,你就說我下山去給三叔買禮物了。”
“這話真是聽起來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”唐知柳笑道,将籃子提給他,“你三叔帶回來的東西,你可有挑一件什麼送林大人的?”
“我不知道她喜歡什麼,今天去問一聲。”周昭南摸了下胸口位置,提着籃子從門口離開,“我先走了。”
*
“林大人。”
薛蘭雙拄着棍子出現在二堂門口。
林儀君擡頭:“何事?進來說吧,小心門檻。”
薛蘭雙的氣色看着比林儀君見她那日要好的多。
她慢慢走進來,卻好像不知怎麼開口。
林儀君便擱下筆:“案子若有進展本官會告訴你的,嫌犯嚴平人不在本縣轄區,遠在陽都,目前水路不通,人手不足,還不能去陽都抓人。”
薛蘭雙搖頭:“大人願意重審,民婦已經感恩戴德了,等了這些年,也不怕再等,哪怕是再等個十年八年,隻要最後大人能為我女兒主持公道,我都願意等。”
林儀君望着她。
薛蘭雙這才提起來意:“我離開雙樹村好幾天了,我小女兒又不知道,萬一她回來找我不見,肯定會着急害怕,林大人,我能不能回家去等呢?”
“别擔心。”林儀君從幾案後走過來,握了握她的手,“你家附近本官托人照看着,若是傅雅回家,會有人告訴本官的,隻是目前還沒她消息。”
她停頓片刻:“你且安心在縣衙住,本官也好保你安全。”
她這話讓薛蘭雙有些緊張:“大人……是不是嚴家想殺我滅口?”
林儀君笑了聲:“還不至于。”
嚴平不是初宜嚴家的嫡親,又遠在陽都,花錢就能擺平的事,初宜嚴家犯不着為他冒險。
她說安全,主要是薛蘭雙住的房子太破舊了,遇上一場風雨,随時有傾塌風險。
她打算與顧牧商議,撥出一部分銀子,在送薛蘭雙回去之前,替她将房梁牆體加固一番。隻是還未成事,不必同她言明。
林儀君道:“你在這裡不是秘密,你女兒若回去找你,必會知道你的下落。”
薛蘭雙紅着眼點頭。
安撫完薛蘭雙,林儀君回了後堂,剛踏進院子就見一道熟悉的身影。
“林……林大人!”周昭南雙手各提了籃子,朝她咧嘴笑。
林儀君有些意外:“來做什麼的?”
“送禮。”
周昭南一本正經地将提的東西放在地上,蹲下去揭開布,一一介紹,“喏,花生,紅棗,糕點,還有……”
“送禮?”林儀君走近,低頭看了看,“無緣無故給我送什麼禮?行賄啊?”
周昭南仰起頭,露出清晰的下颌骨:“不是送你的,是知柳嬸讓我送給薛蘭雙的,她說讓我替她來看望看望。”
暮色漸起,餘輝淺照,少年的額發染了些許暖色。他這般蹲着仰頭,眸中便映滿了碧藍天空,那雙平日上揚狹長的丹鳳眼也顯得又圓又亮。
真像一隻小狗。
林儀君鬼使神差地輕按他頭頂,俯身輕笑:“她讓你這個時辰來看望?”
“……是……是啊。”周昭南本想嘴硬,但林儀君蓦然的臨近讓他心跳漏了一拍,他耳根瞬間紅了。
林儀君收回手,後退半步,瞥了眼被她壓亂的額發,更想笑了。
“是嗎?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周昭南臉紅心跳,站起來說了實話,“是我要這個時辰來的,我有事要告訴你。”
“什麼事?”
“我三叔今天回來,他和我二叔在議事廳談話被我聽見了,我三叔想要讓獅子山和無影寨的人來找你麻煩。”
林儀君挑了下眉,認真望着他。
“你就這麼來告訴我?”
“不是,我不是空手來的。”
“……嗯?”
周昭南從胸前摸出那個琺琅彩盒子,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遞給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