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儀君快步走近,打量着眼前這位看起來年過花甲的老人,不禁皺眉。
“您是薛蘭雙嗎?”
“我是,姑娘是誰啊?”
林儀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:“您眼睛看不見?”
薛蘭雙點頭:“一年比一年差,現在你站在我跟前,我隻能看見模糊人影……”
她朝林儀君伸出手,被林儀君輕握住,扶着她坐下。
“姑娘還沒說是誰,不是咱們雙樹村的吧?”她摸索着又起身,去門口櫃子上倒了碗水給她。
林儀君接過,隻輕放下。
“我是初宜新任知縣,前不久才上任的。”
薛蘭雙似乎愣了半天神,渾濁無光的雙眼中,又漸漸蒙上一層浮灰。
她臉色沉了下來,往林儀君方向摸着什麼。
林儀君頓了頓,将剛才那碗水遞給她,她接過往地上一潑,順手就把碗扔到院子裡,摔個粉碎。
“走,走吧,别來這裡……”她推搡林儀君,“走走走……”
林儀君退出了門外,薛蘭雙啐了口,将門“砰”一關。
周昭南隻在院子裡,沒進去,此刻走近她,小聲問:“我能說話了嗎?”
林儀君哂道:“我又沒封住你的嘴。”
周昭南松了口氣:“真是憋死我了!”
他看那砸碎的碗:“差點砸我身上,我以為沖我來的呢……”
林儀君望着緊閉的房門:“沖我來的。”
“……那還不如沖我來呢,我皮糙肉厚的,不怕被砸,不過這老太太,一把年紀了還真兇,竟然直接把你趕出來,你不生氣嗎?”
“不生氣。”林儀君道,“她是沖官府沖縣衙來的。”
她忽然問:“你覺得她多大年紀?”
“五十?六十?”
“不到四十。”
“……啊?!”周昭南驚呆,“可是她頭發那麼白!”
“嗯。”林儀君望向主屋的目光泛着柔軟,“心傷至極,蹉跎年歲,一日如十日,一年如十年。”
“我聽不明白。”
“意思就是,她女兒的案子至今未結,兇手至今未被抓捕歸案,她心痛難自抑,老的很快。”
周昭南皺眉:“那她一定很愛她女兒吧,眼睛都哭瞎了。”
林儀君沉吟片刻,再次上前敲響了門。
“薛蘭雙,本官既然今日來此,便是專門為了你女兒的案子來的,若是不管,便不會來了,你可以試着信我。”
過了半晌,門内才傳來薛蘭雙激動的聲音。
“走!都走!我和女兒怎麼樣都不關你們的事!!!”
林儀君耐着性子,并不着急。
等她略平靜,才又問。
“本官記得你有兩個女兒,小女兒今年該有十三歲了吧,怎麼不見她?”
門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門被猛地拉開,薛蘭雙那覆了白翳的眼此刻因充血而通紅。
她朝門外吼:“你要對我女兒做什麼?!做什麼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