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着,他修長的手指逐根扣住姚安如的指縫,穿過指縫壓住名帖。姚安如便趁機趕緊将手抽了回來。
此刻,她臉上泛起一陣灼熱感,心裡也煩躁得不行,隻因看到渠逸手指上的“昭”字還沒完全褪去。
“你的臉怎麼紅了?”渠逸注視着她,嘴角依舊挂着得意的微笑。
姚安如沒接他的話,隻是快速眨着眼睛,趕緊轉移了話題:“我明日便要搬走了。”
“搬去哪裡?”
“北邊附城。”
“哪裡怕是……”一說到附城,渠逸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,“你應該去過吧?能住得慣嗎?”
“我覺得很好。”姚安如道。
“不好不好!”另一邊,瘋女要解手,從房間裡出來,恰好聽見姚安如與渠逸的對話,連忙上來勸阻,“不要去附城,那裡害怕,害怕……”
“别怕,你跟我一起,我不會讓你出事的。”姚安如勸慰道。
“我哪兒也不去,就在這裡。”瘋女說。
姚安如見狀,皺起眉,用命令般的語氣說道:“不行,你得跟我走。”
“不要!”瘋女不樂意了,撅着嘴說道。
一邊是渠逸的挽留,一邊是瘋女的任性,搞得姚安如本就煩躁的心情,又添了一把火。
“你若不聽我的話,我就叫你阿父來找你。”姚安如一把将瘋女拽到面前,用手指着她,厲聲說道。
她是懂怎麼吓唬人的。
瘋女聞言,臉色頓時變得煞白,雙手抱着頭,蹲在地上,放聲大哭起來。“不要,不要叫阿父,我害怕……”
“趕緊回屋去。”姚安如命令道。
那瘋女趕緊連滾帶爬,躲回了屋裡。
渠逸抱着雙臂,歪着頭,靜靜欣賞姚安如發怒的樣子,嘴角始終挂着得意的笑容,并用戲谑而溫柔的語氣調侃道:“你好兇啊。”
姚安如見渠逸與自己說話時,越來越不見外了,便故意客氣了一句:“讓渠逸君見笑了。”
渠逸當然聽出了她言語裡的小心思,卻隻是淺笑了笑,而後向前邁了一步,問道:“可是在這重館住得不自在?要不去我家?”
姚安如趕緊後退,回道:“不是。”
“我家客房比這重館大,要不還是……”
“不必了!”不等渠逸說完,姚安如便大聲回絕了。
渠逸幾番邀請,都被姚安如冷言拒絕,便就此作罷。
“這名帖你還是拿着吧,在附城也能派上用場。你是我的客人,走到哪兒都沒人敢怠慢你。”渠逸說着,再次遞出名帖。
聽了這話,那股躁火再次湧上姚安如的心頭。她深吸一口氣,極力克制情緒,“我說了,不用!”她一字一頓地說道。
“好吧,好吧。”渠逸看出她有些氣惱,笑着輕歎一口氣,收起名帖,“沒關系,隻要不出鳳鳴城就好,在哪兒都一樣。”
“你說什麼?”姚安如沒聽懂他說那句“在哪兒都一樣”,總覺得這話裡有别的意思。
“沒什麼。”渠逸笑了笑,“你歇息吧,我要走了。”
言畢,他并沒有馬上離開,而是駐足原地,盯着姚安如看了許久。他的眼睛依舊如琉璃一般,閃爍的光亮變幻莫測,他的笑容也依舊深情,卻令人頗感壓力。
“慢走。”姚安如見他半天不動,開始下逐客令了。
終于,渠逸挪動腳步,離開了重館。姚安如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,邁着疲憊的步伐,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房内悶熱,讓人更加煩躁。她來到窗邊,打算吹吹風,透口氣,恰巧看見渠逸從重館出來。
隻見他從容走到車旁,剛要邁步上去,卻又停住了。接下來,也不知為何,渠逸突然轉過頭來,向重館三樓張望,那目光好巧不巧對上了姚安如。
姚安如心中一緊,趕緊後退,從窗戶邊撤了下來。
“我會再來看你的。”樓下傳來渠逸的聲音。
姚安如沒有應答。
随着車攆的聲音越來越遠,直至消失,她的心緒也平靜下來,再次從窗戶邊探頭,看到遠處的通天塔,正迎着一縷粉色的殘霞,沒入夜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