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思轉動間,夏侯康抵拳輕咳了兩聲,他好像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點微妙的線索。未知信到達他手中的節點,似乎都與衛珑音有關。
是湊巧,還是那人想利用衛珑音加劇他和宣王的矛盾,亦或是,另有圖謀?
夏侯康轉了轉拇指的墨玉扳指,斂色道:“查一下阿音身邊的人,事無巨細。連同與霍家往來的相關人等,一并細查。”
霍家最是忠君報國,夏侯康不是父皇,從未疑心過霍家。但,難保有居心叵測的陰私小人,利用霍家行事。
他擡首看了一眼當空的日頭,湛藍的天空,沒有一絲烏雲。
這樣好的天氣,合該心情明媚。
不知為何,夏侯康心底萦繞着深重的不安,就好像東宮被焚毀那日,那股濃烈的不安鋪天蓋地席卷心頭,仿佛會徹底失去什麼。
原本前往紫薇園的腳步,轉而改道,往東宮原址而去。
在他日夜督造之下,工部的人未敢有半分怠慢,正在熱火朝天地修建宮殿。
宮殿已然修建過半,過不了兩月,便可封頂。還有室内裝潢,園林綠化,置辦家具等。
夏侯康在心中盤算着正式住進去的時日,由于太過認真,未曾注意到宮殿上方有處木梁松動,徑直朝他砸落下來。
“殿下,小心!”
侍衛大喊一聲,匆忙間撲上去以身護主。
……
這廂。
衛珑音被安排暫居宣儀宮,離坤甯宮隔了兩座宮殿的距離,隻是相隔的其中一座宮殿乃蓮華公主未出降前居住的碧霄宮。
一推開窗,便能看見碧霄宮外院中擺放的偌大水缸。
幼年時,她被蓮華公主的侍婢推入水缸,她們死死地按着她的頭,不準她浮出水面,溺水的窒息讓她多年懼怕水。
她以為自己終其一生都會恐水,誰曾想世事難料,後來竟被夏侯觞逼迫着治好了,甚至習得了絕佳的水性。
李女官有條不紊地安排宮人歸攏日常所需物什,轉頭就見衛珑音站在窗邊若有所思的模樣,遂上前恭謹道:
“衛三小姐,皇後娘娘原本想讓您住在坤甯宮,可娘娘久病不愈,又怕過了病氣給您,這才讓您暫居離坤甯宮不遠的宣儀宮。此處環境清幽,無人打擾,亦方便小姐學習。”
語畢,便頗為體貼地關上窗子。
這番解釋合情合理,隻是稍顯幾分刻意,便有些耐人尋味了。
衛珑音權當無所察覺,抿了抿唇道:“皇後娘娘鳳體欠佳,還為臣女考慮得這般周到,臣女何德何能,得娘娘如此垂重。”
李女官頓了頓,欲言又止。
衛珑音便問:“李大人,有何話盡管直說。”
李女官道:“衛三小姐聰慧徽柔,皇後娘娘是打心底喜歡您。娘娘經常在下官面前念叨,如果公主有衛三小姐一半的好性子也不枉多年吃齋念佛了。娘娘身為六宮之主,諸事繁多,朝野内外不知多少雙眼睛盯着,不能一直沉浸在喪女之痛之中,隻能故作堅強。如今,有小姐入宮作陪,陪娘娘說說話,解解悶,想必娘娘的心情定會慢慢好轉起來,鳳體也會慢慢好轉。”
衛珑音點了點頭:“娘娘菩薩般的和善人,不該受此苦痛。娘娘待臣女好,臣女自當以誠回報。”
李女官會心一笑,又介紹了兩位負責教導衛珑音宮規課業的嬷嬷,懼是宮裡的老人,資曆持重。
“殿中一切皆重新布置過,如果短缺什麼,小姐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即可。”
“這是春枝,跟随皇後娘娘多年,由她伺候小姐,娘娘最為放心。”
李女官又引薦了一位長相清秀性格穩重的宮女,宣儀宮諸多事由她負責。
待李女官事無巨細地安排好一切,便回宮向皇後複命去了。
宮中有專人服侍,衛珑音隻能帶一個丫鬟進宮,便帶了喜珠。
貼身衣物、膳食隻能經由喜珠之手,無怪她防備心重,實在是皇宮帶給她的從來都不是好事。
前有蓮華公主死在坤甯宮,意味着殺人兇手可能就是坤甯宮的人。
有這樣一個未知的殺人犯,怎能不慎重多思?
衛珑音托腮沉思,見喜珠收拾好衣物,便起身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,分發給被皇後撥過來的太監宮人,人人有份。
“對了,就說我不喜人貼身伺候,内室無須人進出。”
“是,小姐。”
喜珠得了令,便下去辦事了。
明日開始學習宮規,衛珑音今日打算就近轉轉,熟悉周邊環境。萬一突發什麼危險,至少知道往哪兒逃。
剛走出殿門,就見喜珠急匆匆過來。
“小姐,奴婢聽說太子殿下出事了。”
衛珑音面色微變:“怎麼回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