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公子的聲音,為何跟她的景公子如此相似?
景公子不是外出經商了嗎?
不,一定是聽錯了,他們隻是聲音相像,并非同一人。
衛珑音看了一眼震驚失态的碧撫:“去讓小二給我換一壺茉莉花茶。”
“是。”碧撫低着頭快速出去。
沒一會兒,隔壁傳來一道怒罵聲。
“誰家的婢子不長眼,還不快滾!”
“齊公子,做甚這麼大火氣,人家小丫鬟不過是走錯了房?”
片刻後,碧撫帶着拎着茶壺的小二回到雅間。
碧撫臉色白的吓人,喜珠也跟着吓了一跳:“小姐,這……”
“茶不錯。”衛珑音抿了口小二新上的茉莉花茶,起身道,“我吃飽了,回府吧。”
碧撫并沒跟上,呆呆愣愣的,仿佛丢了魂兒。
*
齊敬喝的爛醉如泥,從仙鶴酒樓出來後,便醉醺醺地往怡紅院而去。
“媚兒,媚兒,爺來了。”
家裡的正妻是充門面的,太過正經沒有樂趣,前些日子勾的那個小丫鬟又太過青澀,床笫間放不開,且又失去了作用,也沒意思。
還是媚兒夠勁。
齊敬越想越燥,恨不得立馬飛奔至怡紅院。
突然,一個踉跄的身影撲将過來。
碧撫滿臉淚水,雙手死死揪着男人的衣服,目光哀怨地質問:“景郎,為何要騙我?”
“是你啊。”齊敬揉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認出來,是被他早就抛諸腦後的清秀小丫鬟,他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膈,厚顔無恥道,“騙了就騙了,來要錢是吧,給你,都給你!”
齊敬将錢袋子狠狠地砸在碧撫臉上,碧撫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,凄厲道:“你說過,要将我收房。你要了我的身子,要對我負責,你要對我負責啊。”
“一個賤婢還有臉進門?”齊敬一把将碧撫狠狠推開,“滾開,别擋我好事!”
賤婢?
碧撫痛苦地倒在地上,臉色血色褪盡。
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,就是不久前同她耳鬓厮磨說要讓她當貴妾的男人?
看着男人絕情離去的背影,碧撫崩潰呢喃:“景郎,你說過高門的丫鬟也是半個小姐,你為何如此絕情?”
一雙精緻的繡花鞋出現。
碧撫紅着眼擡頭,白着唇道:“小姐……你什麼都知道……”
“是,我一直在等你坦白。”衛珑音面無表情地看着狼狽不堪的碧撫,沒有憐憫沒有同情,相比碧撫背刺霍家的事,這點罪不值一提。
“這就是你死心塌地愛上的男人?你就沒想過一個男人,突然接近你一個毫無身份地位的小丫鬟,可能會有其它目的?”
想到那些被她忽視的細節,以及男人問她關于霍家内宅的事,碧撫自欺欺人地搖頭:“不,不可能。”
“你的景郎是齊大學士的親侄子齊敬,家有正妻,育有一子一女,他面對你的身份都是假的,還有什麼不可能?”衛珑音冷眼嗤笑,“我不可能留你了。”
說罷,将碧撫的身契遞給青玄。
“找個人牙子,将她發賣出京,越遠越好。”
一旁的喜珠看着痛苦可憐的碧撫,想要求情的話在喉嚨裡滾了幾圈,又被她吞了回去。
碧撫不是愛上一個男人那麼簡單,而是對小姐的背叛。
叛主的人,她不能求情讓小姐為難。
回府的路上,衛珑音面上平靜無波,實則心裡不太好受,将碧撫發賣到邊遠之地基本算是斷了生路,這也算她第一次兵不血刃的殺人。
時值年關将近,戒嚴令解除,家家戶戶忙着采購年節上的物資,街上人頭攢動,因血色慶功宴沉寂下來的京城街道恢複了幾分熱鬧。
馬車轉過街角,衛珑音眸光輕閃,揚手撩下車簾,将街上的喧嚣隔絕。
不遠處,蘇翰怔怔地站在石階上,看着馬車漸行漸遠,忍不住追出去了幾步,恍然反應過來,他已經徹底失去了音妹妹,身形一晃,腳步頓住。
“别看了。”蘇夫人眼見着兒子打小就對霍家那丫頭上心,心疼兒子為情所困,隻能勸道:“你們有緣無分,趁早放下,彼此安好。”
蘇翰面露痛楚,濃烈的悲傷将他掩埋:“可是,我本可以……本可以……”
娶她啊。
前幾日,霍安邦上門答謝蘇家護送霍夫人出宮之恩,他聽到父親對霍安邦說,蘇家對霍家有愧,是蘇家背棄了承諾,音音是個好孩子,但蘇家不能同皇家搶兒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