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臉上的那抹紫黑色愈來愈濃,夏侯觞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動,随即低頭咬破手指,伸至衛珑音唇邊,随着鮮紅的血液一滴滴流進嘴裡,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複正常。
指腹下的觸感,柔軟而濕糯。
夏侯觞目光晦澀,并未收回手,而是惡趣味地碾壓着那抹嬌唇,直至指腹上的鮮血全部抹在少女的唇上,沾染了血色的少女唇霎時變得嬌豔無比,紅的惹眼。
他将手指放入嘴裡,慢慢品嘗。
不止嘗到了殘留的血味,還品到了一絲奇異的甜。
就這樣都能嘗到甜味,如果親嘗,怕是會甜到讓他牙疼。
似乎已經感知到了牙疼,夏侯觞擡手摸了摸腮颚,随即又想到了什麼,目光漠然:“你也喝了我的血,以世間百毒滋養的髒血……”
“主子,石壁後面果然藏着另一條密道,隻是不知道通往何處。”
辛風很快就找到隐藏的機關,轉身向夏侯觞禀告,卻驚訝地發現向來視人命如草芥的主子竟會用自己的血替人解毒。
主子對這位少女似乎不一般。
辛風心中腹诽,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衛珑音。
夏侯觞嗯了聲,随即彎腰抱起衛珑音,長腿跨過地上一具具屍體,進入另一條密道,從始至終都未看過幾近毒發身亡的霍定疆。
還是辛風多嘴問了句:“主子,此人如何處置?”
夏侯觞腳步一頓,冷冷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霍定疆,眼前出現衛珑音同他說笑的刺眼畫面。
胸腹間陡然升起一股戾氣:“殺了。”
“是,屬下遵命。”辛風說着就要給霍定僵緻命一箭,又聽得夏侯觞突然說道,“給他服半顆解毒丸,将他帶上。”
辛風又是一驚。
*
天色微明。
城東井巷,一處破舊小院。
衛珑音是被凍醒的,看着身上的厚棉被以及被風吹開的窗子,陷入了沉思。當反應過來自己睡在床上,她如夢初醒般立馬掀開被子,見衣裙完好無損,驟然緊繃的神經稍懈。
她眼皮輕顫,擡頭看向窗外的小院,院子裡靜悄悄的,幾棵光秃秃的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,以及角落裡堆放的木柴等雜物,一眼就能望到底。
這是哪兒?四周安靜的未免有些反常。
意識到四下無人,衛珑音立刻下床打開房門,又撿了根木柴拿在手上做防身用,而後朝緊閉的院門跑去。
沒有人阻攔她。
到了院門前,她謹慎地扒着門縫往外瞧,外面是一條偏僻的巷子,亦是空無一人。
然而,院門打不開,被人從外面栓上了。
衛珑音嘗試了幾次,依舊無果。
環視了一眼低矮的院牆,對她來說依舊有些困難,略微思索,衛珑音立即返回屋子,剛搬起一個凳子,忽聽得隔壁房間傳來砰地一聲,像是重物摔地的聲音。
有人?
她一愣,随即飛快地跑出去,踩着凳子就去翻牆。
奈何這具身子着實嬌弱無力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右腳搭上去,就聽得後面傳來開門的動靜。
“表……妹。”身後傳來霍定疆氣若遊絲的聲音。
但是,衛珑音實在太過緊張,專注于爬牆,壓根就沒聽清楚,還以為是要抓她的惡人,激得她一陣心慌,手忙腳亂地拼命往牆上爬。
越是慌亂,越是使不上勁兒。
腳下凳子不穩,衛珑音摔在了地上。
“咳咳咳,表妹……”霍定疆緊張道。
衛珑音渾身一僵。
是二表兄。
霍定疆的情況非常糟糕,隻見他上半身癱倒在門檻上,左腿以一種攀爬的姿勢想要翻過矮小的門檻,卻怎麼也翻不過去,隻能無力地垂在屋内的地上。
腿上明顯有傷,傷的可能不輕,多半是骨折了,臉色也極不正常,慘白的臉色泛着一絲絲詭異的黑色,又像是中毒。
虛弱無力的模樣,全無平日裡那股子潇灑不羁的勁兒。
衛珑音眼眶一紅,急忙爬起來,踉跄着跑過去:“二表兄,你怎麼……傷得這麼重?我……我剛剛不知道你在……”
她醒來沒看見霍定疆,以為憑他的身手想是脫了困,壓根沒想到他就在她隔壁屋子,且傷的這般嚴重。
她想要将他扶起來,誰知她的手剛扶住他的胳膊,霍定疆就吐了一口黑血。
“二表兄,你不要吓我。”衛珑音吓得幾乎哭出了聲,“我帶你出去找大夫。”
霍定疆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,被暗器重傷就已經摔折了腿,先前醒來後又從床上摔在了地上,可謂加重了傷勢。一路攀爬至門口,又催動了體内殘留一半的毒素,連番重創之下,已是半死不活。
“表妹,别……管我,先逃出去,找人……救我。”
霍定疆知道自己的情況,全身虛弱無力半點勁兒都使不上,小小的門檻都越不過,惶論那堵比門檻高幾倍的院牆,兩個人根本無法同時逃出去,倒不如趁劫持暗害他們的人不在,能逃一個是一個。
好在表妹沒受什麼傷,努力下應該能翻牆而逃。
衛珑音搖頭:“不行,你會沒命的。”
那些賊人能對二表兄下此狠手,如果她再跑了,二表兄就真的沒命了。
許是她對他們有用,才沒有傷她。
“我……不會有事,表妹聽話。”霍定疆吃力道。
衛珑音看了看院牆,又看了看霍定疆,單靠自己完全不可能帶他出去,她猶豫再三,艱難點頭:“二表兄,你一定要撐住,我這就去找人。”
話音剛落,院門就被人從外面踹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