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裡能遠眺到北邊的護城河,河邊人來人往的,多的是下班回家的人。河風吹到她的臉上,裡頭夾雜着淡淡的泥土味,她用力吸了一口,滿滿的大自然味道。
這居民樓的地理位置不錯,樓道構造卻有些奇葩——同一層的兩家陽台靠得很近。方書晴一側頭,隔壁陽台就盡收眼底。
鄰居的東西不多,除了幾個盛了些泥土的花盆,就是幾條挂着的男性内褲。
方書晴腦海裡浮現出了隔壁帥哥的冷臉。她循規蹈矩二十多年,乖乖讀書、好好工作,連戀愛都沒談過,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陌生男性的貼身衣物。
她的小心髒猛地一跳,臉上熱熱地,做賊心虛般移開視線。
此時,口袋中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。
她看了眼手機屏幕,一邊按下接聽鍵,一邊走回客廳,“媽,放心,早到了,正收拾東西呢。”
“那就好”,梁秋芳在電話那頭囑咐道:“小闫的事,你得盯緊些,班主任又給你闫叔叔打電話了。”
“知道了,我都還沒去研究所報到,先來雲城就為了這事”,方書晴聞着屋内空氣清新了些,于是關上窗戶開空調,答應着:“有新進展跟你說。”
方書晴父母早年離婚,梁秋芳帶着她生活。
在她讀大一的時候,梁秋芳改嫁給了現任丈夫闫東。對方是個大學拉丁語老師,和中醫學教授梁秋芳一拍即合。兩人去年一起出的國,闫東入職國外研究所,梁秋芳則在唐人街開了中醫診所。
至于梁秋芳口中的小闫,是闫東和病故身亡前妻的兒子闫朝曦,今年初三。
按照闫東原本的計劃,闫朝曦去年是要跟着一起出國的。但這小孩的脾氣倔得很,說什麼都要中考後才動身。
國外研究所催得緊,闫東隻好和梁秋芳先到國外,約定一年後回來接闫朝曦。
可這中考的時間還沒到,闫朝曦班主任的電話一個接着一個打過來了——
起初還是反映闫朝曦成績下滑,後來就是談戀愛對班風影響不好,到最後成了夜不歸宿不知所蹤。這一波接一波的反饋,闫東兩口子着實聽得膽戰心驚的。
奈何兩人在國外,心有餘而力不足,唯一辦法就是讓剛博士畢業還沒工作的方書晴從雲城到陽州督促,先讓闫朝曦考完中考再說。
方書晴和闫朝曦年齡差擺在那裡,也沒有共同生活的經曆,說關系很鐵是不可能的,但兩人同為單親家庭的孩子,現在又是同一個重組家庭,多多少少還有些共同話題。
她現在落腳的房子,是闫東家的舊房,離闫朝曦的學校有些距離。闫朝曦為了省事,直接住在學校,基本不回這邊。
方書晴捏捏眉心,撥了闫朝曦班主任何老師的電話。
一陣介紹和寒暄後,何老師基本搞清了方書晴和闫朝曦的關系。她邀請方書晴明天下午四點半自習課,來學校一趟談談學生的事。
方書晴連忙說好。
挂了電話,她在地圖軟件上查了公交路線,在樓下公交站有11路車,可以直達21中正門。
她估摸着去學校的時間,第二天下午提早一個小時出了門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今天的天氣很悶熱,三點半的天,黑得像太陽下山了那樣。
公交站電子屏顯示公交還有十分鐘才進站,方書晴有點擔心待會下雨,點開打車軟件嘗試叫車,等了幾分鐘卻無人接單。
她隻好退回公交站裡,繼續等着車輛到來。
四處張望之際,一個高大挺拔的黑色身影,緩步而來,無聲無息站到了她的身邊。
方書晴擡頭,是昨天幫了她忙的冷臉帥哥。
今天他還是一身黑的打扮,但打理了頭發,剃了胡子,還穿了件有領襯衣,看起來比昨天精神多了。
出于禮貌,方書晴本想開口打個招呼,淅淅瀝瀝的雨點卻在這時澆在了大地上。
這陣雨來勢洶洶,就算站在公交站裡,褲腳還是不免沾上水漬。
方書晴從包裡掏出雨傘,打開,遮到兩人前方。
男人側頭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顯然這時才發現方書晴的存在。
“你好。”方書晴咧嘴笑了,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。
男人卻隻是對着她微微颔首,又把頭扭過去,盯着地面不說話。
方書晴看了眼男人的側臉,覺得他的下巴輪廓是好看的,卻有些硬朗得不近人情。她試着打破沉默:“你搭幾路車?”
話音剛落,一輛11路駛進了公交站,方書晴正想說她的車子先來了,男人卻三步并作兩步,沖進雨簾上了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