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消晝失落一瞬,轉而又道:“不過阿夜的小金庫裡有多少銀子啊?夠不夠阿娘一日換一件冬衣?”
封夜倒也當真思考起來,片刻後委屈道:“對不起阿娘,可能不夠。”
林消晝突然大笑起來,笑得開懷——他許久沒有笑得這樣開懷。
笑過之後,他深呼吸幾口,拉着封夜坐在椅子上,對他說:“沒關系,如果是這樣的話,阿娘就兩日換一件,再不成就三日,阿夜買多少件,阿娘這個冬日就穿多件,如何?”
“不行的。”封夜搖着頭,答道:“阿娘金枝玉葉,是要享福的,阿夜不夠的話就找阿爹借。”
林消晝忽的沉默了,看着面前這個可愛、孝順的小孩,他意識到封夜真的長大了。
或許再過幾年,他會發現自己的阿娘與别人的阿娘不太一樣,他會知道自己的身世,到那時,他會怪自己的吧……
不過沒關系,那時候,我大概早就死了。
林消晝心道。
林消晝活在這世上,放不下的人不多,封夜是一個,弘朗是一個,封醉月勉強算一個,再多便沒有了。
如今封夜年歲漸長,弘朗心有所依,封醉月……總不會了無歸處,此般,他也好安心去了。
“阿夜,七公主她……對你好嗎?”林消晝突然問。
“不好說。”封夜回答:“她對我自是沒有阿娘對我好,不過她進門半年多,阿爹從未去過她房裡,她便時常買些好吃好玩的給我,讓我幫她遊說阿爹,不過我沒那麼做,漸漸她就對我冷淡些了。”
“是嗎?”林消晝一下就抓住了話中要點,“是你阿爹教你這麼說的吧。”
封夜自知騙不過精明的阿娘,便将事情和盤托出,“阿娘不要生阿夜的氣,我雖是幫阿爹說好話,說的卻也都是實情。”
“好吧,那阿娘原諒你這一回,下次不許再幫着你阿爹哄騙阿娘了。”林消晝捏了捏封夜的臉,說道:“現在天色也不早了,阿夜用過膳了沒有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阿娘帶你去吃好吃的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
林消晝牽着封夜出了房間,剛打開房門便看到了坐在門口自娛自樂的封醉月,他毫不留情地踢了封醉月一腳,冷聲道:“多大的人了還這麼幼稚,像什麼樣?起來。”
封醉月拍了拍衣角上的腳印,聽話地站了起來。
“我同阿夜出去吃些,你留在這兒把你和阿夜的房間收拾出來,不想收拾也成,阿夜跟我睡,你滾去外面睡大街。”留下這一句話,林消晝便帶着封夜潇灑離去。
封醉月挽留的話尚未出口就被強制閉嘴,他隻好認命地收拾屋子。
晚間林消晝回來的時候,封醉月已不見蹤影,他沒想那麼多,反正封醉月一個将軍有武藝傍身,遇不到什麼危險,就先将封夜帶到房間裡哄睡。
筋疲力盡的林消晝回到自己房間,打開門卻看到光裸着上身的封醉月躺在自己的床上,姿态妖娆。
林消晝瞳孔驟縮,剛想捂住眼睛,可轉念一想,封醉月渾身上下他哪沒看過?有什麼好害羞的?
這樣想着,林消晝故作冷靜走近封醉月,實際上他眼睛都快黏在那健碩的身體上了。
“衣服穿上,滾出去。”話雖如此,林消晝卻還是難以移開視線。
“哥哥,外面冷。”封醉月賣慘道。
聽到熟悉的稱呼,林消晝心間一顫,他在心裡痛罵自己意志不堅定,輕而易舉就被色/誘成功。
“那……那你滾到地上去,不許上我的床。”林滿晝做出讓步。
“哥哥,地上好硬,我前幾日受了傷,能不能不睡地上?”封醉月邊說還邊自證似的向林消晝展示傷口。
果不其然,林消晝又一次心軟了,“怎麼搞得?這麼嚴重。”林消晝皺眉問道。
“和弘時安打了一架。”封醉月實話實說。
林消晝聞言眉頭皺得更深,“你沒事和他打什麼架?他多厲害你知道嗎?”
“那我也不差啊,而且最後是我赢了。”
“那是他給我面子讓着你,不然你怎麼可能赢他,他十幾歲起就沒輸過。”
“你幹嘛總誇他?不能誇誇我嗎?”封醉月吃味道。
“他是我弟弟,你是我什麼人啊我就誇你?”
“什麼弟弟啊,他又不是你親弟弟。”封醉月嘟囔道,“況且你是封夜的娘,我是封夜的爹,你說我是你什麼人?”
“封醉月,我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這些都是假的?阿夜他也遲早會發現,不要再騙自己了。”林消晝說。
封醉月卻突然不說話了,轉過身不再去看林消晝,林消晝自然而然就看到了封醉月背上的傷疤。
林消晝知道,那些傷疤是封醉月的功勳,他不是第一次直面那些傷疤了,再看,仍是心疼。
再往上看,林消晝驚奇地發現封醉月雙肩微顫。
這是……哭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