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柳退了出去,房間裡隻剩下弘朗一人。
他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。
沈洛跟着何庥走了之後,他便帶着順哥往衙門走去,到了衙門,他如實禀告縣衙,說順哥略賣人口,偷了他友人的東西。
可這如今世道,陛下都不管事,更莫說一個小小的縣衙,沒有錢,就算證據确鑿,官爺也不給判。
于是他當即給了縣衙一沓厚厚的銀票,縣衙這才認真審理,不到一刻鐘,便将一個荷包和一個木匣子交給了他。
這荷包他認得是他給沈洛的,可這木匣子他沒在沈洛身上見到過,想來是順哥身上的東西。
他接過木匣子打開,發現裡頭放着一隻蠱蟲,便将順哥帶回了他所住的客棧裡。
出門在外,他自是不會帶什麼審訊工具,但念柳帶了。
念柳不配刀劍,她有一條四尺長的鞭子,鞭身布滿尖刺,恰好用作刑具。
順哥卻并不畏懼,他本身有些特殊癖好,美人加長鞭,正中他的下懷。
可時間一長,順哥就有些受不住了,人的确美,也足夠烈,但就是太烈了,順哥根本接不住念柳五鞭。
五鞭之後,順哥招了。
順哥道出了蠱蟲的用處,可就在要供出幕後主使時,他暈了過去,再次醒來,順哥便改口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,之後無論再打幾鞭,都是同一個結果。
他便隻好先将此事擱下,問縣衙要了二十餘人,與他同去尋找沈洛,念柳則負責看押順哥,清理客棧。
他找到沈洛時,沈洛便是一副經曆過惡戰的樣子,他那件赤缇色的衣裳沾上了幾道明顯的血迹,左手臂上的衣料被劃破了一個口子,已經被鮮血浸的看不出本來的顔色。
偏沈洛還不知疼似的,面無表情的靜坐在台階上賞月,他走過去,沈洛也不同他說話,像是在責怪他來晚了。
後來他們二人離開院子往木屋走去,途中沈洛暈倒,他便抱着沈洛回到了木屋,幫沈洛處理好了傷口。
他剛替沈洛蓋好被褥,屋外便突然竄過一個黑影,他追過去看才發現那黑影是念柳。
他見到念柳時是有些氣憤的,他沒有給念柳來找他的命令,念柳擅自行動,已然觸了他的逆鱗,他不喜歡不聽話的狗。
但他還是給了念柳一個機會。
念柳告訴他,順哥死了,爆體而亡。就在他走後不久。
弘朗獨坐在木椅之上,來回看着手中的玉镯,無論從成色、光澤還是品相來看都是全京城最好的。
那是他娘留給他的。
如今他要送給沈洛。
沒有原因,随心所欲。
若非要尋個原由,大概是因為沈洛長得好看吧。
和他娘長得一樣好看。
弘朗何衣躺在床上,心中煩悶,一夜未眠。
這邊沈洛也沒睡好,弘朗雖幫他簡單處理了傷口,但半夜還是疼醒了,醒了一個學生左右,又迷迷糊糊地睡下,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醒了,半個時辰後又睡下了。
這樣反反複複。第二日弘朗來看沈洛的時候,沈洛已經燒糊塗了,口中呓語着:“哥哥……阿夜姐姐……李大哥……”
得,沒有他。
弘朗心中失落一瞬,轉而又覺得莫名其妙,沒他就沒他吧。
弘朗打了盆涼水,将臉帕浸濕,給沈洛擦拭身體,萬幸念柳速度夠快,徐大夫已經在路上了。
他就這樣,照顧了沈洛整整七日。
七日之後,徐大夫成功到達海州,弘朗打算等沈洛清醒了一些,就讓徐大夫看看。
他處理好了一切,就坐在床頭看着沈洛。
美人卧榻,雖在病中,依舊絕色。
弘朗不由地撫上沈洛的臉,他适才發現沈洛左眼上有一顆痣,很小,又被頭發擋住,不仔細瞧難以察覺。
弘朗認真地觀察着沈洛,墨發如瀑,長腿細腰,骨肉勻停,膚若凝脂,比他從前見過的所有小倌加起來還要漂亮。
弘朗又摸上沈洛柔軟的唇,摩挲着,粉嫩的唇瓣漸漸變得紅豔,俯仰生姿。
弘朗看呆了,連忙收回手晃了晃腦袋,又去打了盆涼水洗臉,這才暫時把兩頰的紅暈壓下。
弘朗決心坐遠些,打算再給沈洛擦一遍身子就離開,他扒開沈洛胸前的衣服,仔細地擦拭着。
“你在做什麼?”
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女聲,弘朗回頭,便看到一位貌美的姑娘正惡狠狠地盯着他,還有一位同樣絕色的美人跟在那姑娘身後。
那個稍矮一點的姑娘疾步走向他,推了他一把,沒推動,尴尬一瞬,氣勢卻分毫不減,另一個高點的姑娘緊随其後。
那姑娘厲聲質問道:“你是什麼人?為什麼會在這?”
弘朗扭頭與她對視,反問道:“那你又是什麼人?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兒質問我?”
“我自是他朋友。”她指着沈洛說。
弘朗随手将臉帕扔到床上,站起身,俯視她道:“我是他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救命恩人就能随意輕薄他人了嗎?你當這是話本,報恩隻能以身相許?”
“你哪隻眼瞧見我輕薄他了?空口無憑,毫無證據就污蔑人,當心我告在縣衙那兒,叫你有去無回。”
眼見着兩人就要吵起來,幾道清晰的咳嗽聲打破了僵局。
那姑娘見沈洛醒了,便不再與弘朗争辯,繞過弘朗,徑直走到床邊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