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出寝殿,格桑已經在外等候,南夜有意逗逗格桑,于是微蹙秀眉,走到他面前。
“怎的不進去,我可是等了好久。”
南夜語氣略帶嬌俏,格桑卻沒聽出來,還傻乎乎地解釋,說什麼怕打攪南夜。
南夜撇了撇嘴,嘟囔道:“真是無趣,過去這麼多年了,一點都沒變。”
南夜向格桑甩了甩手,示意他跟上。
格桑昨夜聽到沈寞把自己賣了,雖然難過但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,可當他聽到沈寞把自己賣給了南夜,他是實在想去沈寞面前哭一場,甚至計算起了成功的可能性。
最後還是放棄了,因為沈寞做的決定,除了那個傳說中的白垣,沒有人能改變。
格桑已經很久沒有上過岸了,都快忘記岸上的風景了,但這次上岸,也不是為了欣賞風景,而是……
“格桑,快點,這東西真好看。”
“格桑,糖葫蘆,分你一串。”
“格桑,這東西好重,你幫我拿下。”
受族長之托,配南族使玩的。
格桑看着手裡提着的大包小包,無奈地搖了搖頭,然後認命地跟上南夜的步伐。
南夜走在前頭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,身後的格桑還沒反應過來,便和南夜撞了個滿懷。
南夜倒還好,隻是踉跄了兩步便站穩了腳跟,但格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,他手上提的東西有些多,重心不穩,再加上他本就有些心不在焉,這麼一撞,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南夜連忙将格桑扶起來,關心道:“可有受傷?”
南夜的手搭在格桑地臂彎上,這讓格桑有些不自在,于是他不着痕迹地退了兩步,才恭敬答道:“回南族使,臣下無礙。”
南夜心下微涼,到底愛了這麼多年,如今說話做事卻如此疏遠,不免惆怅。
南夜深吸了口氣,對格桑說:“我累了,不想玩了,去看看洛洛,然後就回去吧。”
說完南夜便自顧自往前走,努力咽下委屈,格桑則拿着東西跟在南夜身後,想解釋,卻終沒有開口,因為他知道,他們注定無法在一起。
走到熟悉的木屋旁,卻見木梯邊站了一個陌生的男人,那男人一身青衣上有金絲勾勒,頭戴銀冠,有一珍珠鑲嵌其中,頭發被整個挽起,不留絲縷。
不是弘時安又是誰?
但格桑和南夜不認得他,于是探了探他的靈源,無甚異常,是凡人無疑。
兩人走到弘時安面前,弘時安見到來人先是緊皺眉頭,而後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,朝兩人作了個揖。
南夜和格桑面面相觑,俱是疑惑不解。
“想來二位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吧,我臨時借用,二位莫怪。我朋友受了重傷,急需二位的屋子養傷,待他病愈,我們會自行離開,屆時,定然攜重禮相報。”
乍一聽,弘時安的語氣還算恭敬,但仔細一聽,話語中卻帶着不屑,想來是把南夜二人當成那種窮酸又愛财的人了。
格桑聽出了話語中的不屑,有些愠怒,但南夜腦袋一根筋,直白又熱心,聽不出弘時安在嘲諷她,她倒是關心弘時安那個受傷的朋友。
“小公子誤會了,我們并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,隻是與主人家有幾分交情,你若是真心借住,我可以同他說一聲,這倒不要緊,不過你說你朋友受了傷,我倒是會些醫術,不如讓我給你做朋友看看?”
“如此,麻煩了。”
南夜先行上了木梯,弘時安緊跟其後,格桑則走在最後頭。
格桑細細打量着走在前頭的弘時安,心中疑點頗多:旁邊就是客棧,為何要住在一間破木屋裡?那沈洛住哪?這男人是否見過沈洛?
格桑心裡煩躁,想找弘時安問個清楚,于是不自覺地将手伸向弘時安。
還沒碰到,就聽到南夜笑盈盈對弘時安說:“祖傳醫術不外傳,小公子在外等候就好。”
格桑讪讪地收回了手,南夜進屋後,格桑和弘時安相對無言,想問的話一事間全卡在喉嚨眼,問不出來。
老毛病又犯了,這病連南夜都不知道,除了他自己,也就沈寞知道。
許是因為小時候的創傷,格桑極度怕生人,見到生人連話都說不出來,更别說和生人獨處。
反正問不出什麼,格桑索性就到一旁的石頭上坐着。
再說南夜,她緩緩推開半掩的門扉,屋内一盞燈也沒有,黑漆漆的一片,什麼也看不清。
南夜摸索着在桌台上,找到了一截蠟燭,又憑着記憶尋到一根火柴。
蠟燭被點亮,燭火搖曳,南夜總算能看清一點屋内的東西。
南夜舉着蠟燭緩步走向那個躺在床上被珠簾遮住的人,卻在燭光照亮那人的臉的時候吓了一跳。
那是一張她熟悉無比的臉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