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殿下,您……怎麼了?”
覃君的思緒被拉回,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環繞在他身邊的黑霧,道:“閉嘴。”
黑霧便不敢騷動了,瞬間安靜下來。
覃君一邊往前走着,一邊在心裡想着:這具身體已經死了,得抓緊換一個才行。
想着,突然冷笑一聲,這可把黑霧吓得不行,一個個哆哆嗦嗦,生怕覃君一把火把自己燒了,畢竟他可是連許馥都燒了,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呢?
但覃君并沒有這個想法,隻是想到那個可憐的鲛人馬上就會因為自己的貪婪而付出代價,他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,和那個鲛人一樣貪婪、愚蠢、懦弱,可笑至極。
不過那又怎樣呢?他早就不在乎了。
這邊,鲛人還在因為自己得到了一個寶物而沾沾自喜,突然一隻手圈住了他的脖頸,叫他不能呼吸。
那隻手越圈越緊,他視覺受限,看不到背後的人,隻感覺自己的三魂七魄都快被捏碎了,他幾乎聽不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了。
這一刻,鲛人求生的欲望達到了頂峰,手中的涅血钗也感受到了這份欲望,頃刻間變得巨大,橫亘在他和身後人之間,形成一道屏障。
鲛人費力地轉過頭,想看清身後之人的樣貌,卻被眼前的景象吓丢了魂——這哪裡有人啊?方才掐住他的分明隻有一雙手啊!
鲛人吓得轉身就跑,沒跑幾裡就又被一雙腿給絆倒,這下鲛人哪裡還敢亂跑,隻敢一點一點向後退去,後退過程中又不幸撞到個結實的東西。
鲛人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,他僵硬地扭頭,果然不出他所料,這是一塊已經屍僵的胸膛。鲛人此時的心理防線已經完全被攻破,他慌亂地擺動着尾巴,企圖将這些屍塊掃走,卻無濟于事。
“頭呢?頭呢?頭到哪裡去了?”
鲛人徹底瘋了,但他自己卻不這麼覺得。
不遠處看戲的覃君盯着發瘋的鲛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,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純淨的惡欲了,他想,這一次的身體應該夠他撐幾百年了。
眼見時機就快成熟,覃君收拾收拾準備啟動涅血钗,卻被一股強大的法術流彈飛到老遠去,他現在這具身體本就殘破不堪,如今被這樣猛的法術流一擊,早已無力回天,他迫切需要一具新的身體。
不能再等了,鲛人的這具身體是現如今最好的容器了。覃君飛速念動口訣,周圍的泥沙中便伸出無數條觸手,将還在發瘋的鲛人拖到了覃君跟前。
覃君随即念動第二個口訣,自己的魂魄從原先的身體一點點抽出,對面的鲛人也同樣在經曆這樣的過程。
就差一點了!就差一點了!
覃君心中激動不已,不僅是因為他馬上要擺脫原先的病軀,更是因為他感受到了鲛人洶湧的内力,若是這内力為他所用,那他就再也不用承受魂魄離體之痛了。
可就在緊要關頭,“咔嚓”一聲,涅血钗斷了!覃君的魂魄被迅速打回原先的身體裡,這可比魂魄離體痛多了,旋即一口濁血吐了出來。
原先的身體不堪重負,雙腿一軟跪下了,覃君一隻手捂嘴,一隻手撐地,看起來虛弱極了。
碎成兩半的涅血钗就靜靜地“躺在”覃君面前。覃君顫顫巍巍地拿起涅血钗,想拿另一半時卻被鲛人搶了去。
事到如今,鲛人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些事情,比如這钗子的作用不止是實現願望這麼簡單,再比如眼前這個看似虛弱無比的人實則随時可以要了他的命。
于是鲛人舉起钗柄做防禦姿态,卻沒有等來想象中的攻擊,他又舉了好一會兒,手都酸了,在确認了跟前跪着的人的确沒有還手的能力後,便放松了警惕。
“喂,沒事吧?”
鲛人有些緊張地詢問。沒有等來回答,卻等來了一個輕笑。
“喂,你笑什麼?問你話呢,你是啞巴呀?”
鲛人這次有些惱了。
“當然是笑你傻,我都要殺你了,你還問我有沒有事,我要是死了你不是該高興嗎?”
“你這人怎麼這樣?我關心你,你還罵我。”
這次覃君是大笑,直到笑地嘔出了一灘血,才收斂起笑容。
“有意思,真有意思,擁有如此純淨惡欲的人,竟然也會關心别人,方才那堆屍體放在你面前時,你不是挺得意的嘛。”
“你還說呢,還不是因為你這根破钗子,不曉得你使了什麼法術,我一握住它就失控,什麼善欲啊惡欲啊一股腦全倒出來了。”
鲛人惡狠狠地怼了回去,連眼神都帶上了一抹戾色,但在覃君眼中就像個正在撒嬌的小屁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