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成硯舉劍,今日無論事成與否,他都要殺了裴程榆。
殿前腥風血雨驟起,蕭成硯的兵不夠多,卻勝在隻有一條路可走激起的勇猛決絕,他們是拼了命要将蕭成硯送上那個位置。
溫清影站在遠處,看着蕭成硯和裴霁打得難舍難分,她拿過弓箭,用力拉開了弓。
一根箭,穿過滿地血漬的戰場,穿過一世無能為力的痛苦,徑直紮進蕭成硯的胸膛裡。
時間仿佛靜止,一瞬間衆人都回頭看着那根箭來時的路。
“啪嗒”
武器放下的聲音和手中弓箭掉落的聲音湊到一起,落了地。
溫清影站在那裡,手有些發抖,這把弓太重,她有些提不動。
蕭成硯踉跄着回首,深深的看着那個他愛了那麼多年的人,和炙手可得的高位,眼裡滿是不甘。
他倒了下去。
裴霁迅速沖過去,檢查她的手,有兩道血痕,他從袖中拿出帕子為她包好。
“今夜事多,我讓衛珩送你去溫貴妃宮中,你待在那等我,行嗎?”
溫清影搖頭,“我要陪着你。”
裴霁無奈,卻也隻能點頭,他向來沒有辦法拒絕她,想在這就在這吧,他多看着她便是。
隻是外面都清理幹淨了,雍和帝還未出來。
裴霁跪在殿外,“臣等救駕來遲,望陛下恕罪!”
裡面傳來疲憊的聲音,“是程榆吧?進來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裴霁站起身,回首,“衛珩,照顧好她。”
“是。”
雍和帝枯坐在殿裡,頭發發白,他這些年勤政,少有休息,是蕭成硯入朝後才輕松些,隻是那個孩子……
他擡眸,看着面前垂眸站着的裴霁,歎了口氣:“太子呢?”
“……叛軍都已經押下去了,開城門的守衛,臣已經讓人綁好在殿外了,至于太子殿下,已經殁了。”
雍和帝擺擺手,“留他個全屍,給他備副棺椁吧,也算是全了我們的父子之情。”
“是。”
說着,雍和帝細細的打量他,許久才開口,“程榆,從前,你祖父帶你進宮的時候,你總哭,卻也不敢說想回府,都是一個人坐着擦眼淚,現在也能擔起大任了。”
“承蒙陛下厚愛,才有機會為大雍守着迦南城。”
“你今日救駕有功,想要什麼,說吧,朕都滿足你。”
裴霁沒有猶豫,掀開衣袍徑直跪了下去,“臣所求不多,隻想同相愛之人歲歲年年,溫家姑娘算是陛下的侄女,臣懇求陛下将溫清影下嫁于臣。”
溫甯?
雍和帝思慮片刻便點頭答應了下來,雖說溫裴兩家聯姻不是什麼好事,但總比世家之間聯姻好得多。
“既如此,朕便為你們賜婚,隻是你要好好待她,否則溫貴妃絕不會輕饒你。”
“臣,謝陛下賜婚,我定當好好對她。”
雍和帝看着他欣喜的臉龐,想起當年他父皇為他和榮華賜婚的時候,他也是這般高興的,隻是終歸是物是人非。
他有些疲累的揮揮手,“下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裴霁站起身,弓身告退。
溫清影站在殿外,垂頭看着灑落一地的月光。
月光中卻突然落下了一塊黑影,她擡頭,裴霁俯身正一臉笑意的看着她。
見她回過神,裴霁拉過她的手攤開,将兩把鑰匙交放在她掌心。
“這是什麼?”
“一把裴家庫房的鑰匙,另一把是我自己的私庫,都給你。”
溫清影将兩把鑰匙舉起來細細看着,“陛下答應你什麼了?”
裴霁笑道:“他答應将你下嫁給我,擇日賜婚聖旨便會下,我說過,我會用一身軍功來娶你,我向來說話算數。”
溫清影捏着鑰匙,隻覺得燙,從前要是知道自己将要嫁給裴霁,她一定很高興,但現在……她這副身體,不知道還能活多久,總不能耽誤他,但卻又自私的想嫁給他。
裴霁許久得不到回應,眼神略微黯淡下來,卻依舊堅定。
他知道溫清影在想什麼,不過是怕耽誤他,隻是他常年在戰場上,他也怕哪天自己先走了,溫清影一個人該怎麼辦?但現在他不想想這麼多,他想自私一回。
“清清,你隻能嫁給我,無論生死。”
溫清影無法克制難言的心情,她朝前走了一步,抱住了裴霁,用擁抱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。
裴霁微怔,伸出手用力回抱住她。
這一晚,兩個“自私”的小氣鬼終于将後半生綁在對方身上。
翌日清晨
朝堂上炸了鍋,不為别的,聖上下了旨,冊立蕭回為皇太女。
此旨一下,滿堂皆驚,卻不敢反對,聖上昨夜被逼宮,今日便能立刻立儲,這是在告訴天下人,皇帝隻有一個,皇儲無論是誰都可以換,隻要聖上滿意,公主皇子都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