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我對不起她。”
雍和帝捂着嘴悶咳了幾聲。
齊書臨站在雍和帝身後,看着他黯然神傷,沉默着。
“罷了……”
“走吧,回去,你替朕拟旨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最終這場鬧劇以季抒遇的死,和蕭成硯被禁足東宮為結尾。
溫清影卻知道這麼大的把柄,雍和帝絕不可能就此罷休,他一定留有後手。
果然就在一個看似平靜的早晨,傳來溫清霖降職的消息,其實也不算降職,隻是原先他暫代戶部尚書一職,現下回了原位罷了。
溫清影摸着身側的大肥,發現它愈發重了,原先還能抱得動,現下已經完全抱不了了,撫摸着它。
她現在才想明白,聖上為何将克扣軍饷之事現下才拿到明面上來說,當初溫清霖暫代戶部尚書一職一直是聖上的心病,溫家已經出了一個貴妃,多個犧牲的忠烈,不能再多一個權臣了。
所以才會将克扣軍饷之事拿到台面上來說,有理由降了他的職。
賬目雖然不是溫清霖弄錯的,但是在他就任期間出的問題,他擺脫不了幹系。
溫清影以為哥哥會難過,卻見他帶着笑進來的。
“阿甯。”
“哥哥。”
溫清霖坐到她身側,看見她臉上的擔憂,開口笑道:“聖上現下來同我算這筆賬,我自然是高興的,雖然被降了職,卻看得出聖上仍舊是信任溫家的,至少不會等到完全不可控的時候,将這筆賬算到我頭上。”
溫清影卻依舊笑不出來,“今日季家倒台,來日……”
唇亡齒寒的道理她都懂,季抒遇罪該萬死,但,其中也有聖上這些年的縱容,他縱得世家愈發張狂,再一并清算,雖然溫家沒有摻雜這些事情,但身在朝中,需要打點的事情也不少,雖然都是小事,但也是可大可小的,聖上劍指世家,溫家底蘊最厚,難保聖上不忌憚。
溫清霖揉了揉她的頭,聲音溫和:“隻要我在一日,就會約束族人一日,溫家就一日不會倒,這些事情你不用想,不用怕,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,哥哥永遠是你的後盾。”
“謝謝哥哥。”
——
翌日清晨,廢太子的聖旨下了。
雍和帝不顧朝臣勸阻,非要廢太子,說是為了給天下求學的學子一個交代,給他過世的老師一個交代。
蕭成硯跪在東宮,接過那道廢太子的诏書,滿眼疲憊,他籌謀了這麼多年,韬光養晦,低三下四的去結交朝臣,先前還未有威信之時,他甚至在季抒遇面前都擡不起頭來,而今,即将坐到那個位置,結果卻被商簇一朝捅了出來,将他多年的謀劃一朝傾覆,叫他如何不怨,如何不恨?
他跪坐在那,看着東宮的大門被幾個太監關上,笑出了聲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!!!”
他擦了擦眼角的淚,垂眸,做了個決定。
他絕不會任人宰割,他不會将那個位置讓給蕭回,也不會讓給蕭成翎。
——
溫清影明白,這次,蕭成硯算是無法翻身了,隻是他定還有後手。
雍和帝借着科舉舞弊廢了他的太子之位,卻将他非皇子之事壓得死死的,在外人看來,即便是廢太子,也有争皇位的權利。
她要是想讓蕭成硯徹底失去跟蕭回争的能力,就得讓朝臣,讓天下百姓知道,蕭成硯不是蕭家的血脈,隻是她不能這麼做,要是被雍和帝知曉了,她會比蕭成硯要先死。
她更衣,迅速趕往公主府。
“老師?你怎麼來了?”
蕭回見她一臉嚴肅,也有些茫然。
“你還記得先前我同你說的,蕭成硯豢養私兵一事嗎?”
“記得,怎麼了?”
“這兩日,你讓俞辭多注意點,宮中的守衛要增加一倍,還有京都巡營要戒嚴起來,我擔心,他會……”
蕭回覺得不大可能,“不會吧?這是誅九族的大罪,他總不能放着淑妃娘娘不管吧?總歸是他的母妃。”
溫清影面色依舊凝重,“他為什麼被廢,你我都清楚得很,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可能再争了,兔子急了也會咬人,更何況他也不是兔子,所以,逼宮是他唯一能登上皇位的方法。”
蕭回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,“我現在就進宮告訴他。”
溫清影搖頭,“聖上最忌結黨營私,你同俞辭走的近更是大忌,他是聖上身邊的,最不能站隊,這件事最好是你明日下朝時找個機會同他說。”
“好。”
蕭成硯在東宮困了半月有餘,朝堂之上他的人被換了半數,大多都是先前那些被換了卷的考生。
蕭成硯一身素衣走出了東宮,他跪在宮門口請罪,求雍和帝能念着父子一場,見他一面。
來往的朝臣多有感慨,太子至孝。
雍和帝揉着眉心,“他又想做什麼?不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