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下山不久,怎麼身體虧空這麼多,無垢從懷裡拿出一個小藥瓶,倒出一粒塞進她嘴裡。
溫清影一直睡到醜時才醒,醒來的時候,無垢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喝茶,溫清影掙紮的坐起來,剛下床便腿一軟,倒了下去,無垢聽到聲音,上前将人扶起來。
“你躺着吧,别起來了。”
“這點小事還煩師傅走一趟。”
無垢閉着眼,神情看着有些冷漠,溫清影知道,他這是生氣了,隻好乖巧的坐在床上,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。
“你的事情,對我而言,從來不是小事,你上次回來,我告訴你隻需無愧于心,是不是因為忘記告訴你要照顧好自己,你才敢拿命去賭?”
溫清影老老實實的坐着,不敢開口,無垢平日最為和善好說話,一旦生氣,便不會給人辯駁的機會。
“溫甯,你的身體同别人不一樣,年少落下的病根到如今都無法養好,後又遇上了上饒的古毒,昨日又落了水,你是嫌命太長了是嗎?”
“師傅……我不想去和親……”
“平日裡還說你聰明,你是我的徒弟,我去同聖上說一聲便什麼都解決了,何需你自己去冒險?”
“師傅……我錯了……”
“我再問你一遍,要不要跟我回寒山寺?”
沉默許久也沒得到回應,無垢深深的歎了口氣:“罷了,想留便留吧,以後有事不要想着瞞我,你瞞不住的。”
溫清影見他語氣緩和,才敢擡頭看他,她剛剛昏昏沉沉的,便沒有注意到師傅頭發又白了不少,那種熟悉的心慌又從她心底升起來。
“師傅,是不是我的錯覺,你的頭發好像又白了一些?”
無垢怔愣片刻,淡然道:“無妨,近日算得多了,自然有些反噬。”
“師傅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無垢伸手摸了摸她的臉,安慰道:“不是你的錯,我近日算的那些,都與你無關,不必自責。”
溫清影貼在他手上,無助的掉淚,她感覺師傅的生命在流逝,握不住,看不見。
感覺手上的濕意,無垢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給她擦淚,又将一個小藥瓶放在她床上。
“别哭了,這個藥瓶你收好,隔兩日吃一顆,能壓制你體内的毒,我已經讓花楹煎了藥,你待會喝了就安心睡吧,别再想那麼多事了。”
“我體内的毒?”
“還沒解,你也是運氣好,吃了千年人參,不然沒等我到,你就該投胎了,你這些日子别再受涼了,衣裳穿得多些,我給你帶了狐裘,晚上蓋着,藥要記得喝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花楹推門進來,見她醒了,便端了藥過來喂她。
溫清影喝了藥,頭還是暈的慌,便躺下睡着了。
無垢看着她的睡顔,從懷裡拿出龜甲。
溫清影睡醒的時候,無垢已經回去了,她其實沒有太大事情,蕭成翎離得近,救得快,要是換做花楹,爬起來換件衣裳就沒事了。
花楹遞了杯水給她,“姑娘,喝點水吧,昨夜你又燒了一回,水也喂不進去,嘴唇都裂了。”
溫清影恹恹的張嘴,示意花楹喂她,她太累了,手都有些擡不起來。
喝了水,好受了些,溫清影才想起昨日母親說哥哥跪在殿前求見聖上,現下不知如何了,雖然近日是回暖了些,但到底還是冷的,跪久了也受不了。
“哥哥呢?回來了沒有?”
“大公子昨夜便回來了,來看了姑娘兩趟,姑娘都睡着。”
“哥哥可有受傷?”
花楹搖頭:“未曾有傷,隻是臉色難看了些。”
溫清影正擔心,哥哥是不是着涼了,便聽見外頭侍女的聲音。
“公子。”
溫清影向外看去,溫清霖正巧推門進來,見她躺在床上起不來身的模樣,臉色更難看了。
他聲音沉得像水:“花楹,你先出去吧。”
花楹看了看他,又回頭看了看溫清影,見她點頭,才站起身行了禮出門,貼心的給他們關上了門。
溫清霖伸手貼着她的額頭試溫,“還難受嗎?”
溫清影搖頭:“昨夜喝過藥便好多了。”
“你讓我别管這件事便是要用這種方法推掉和親?”
溫清影張了張嘴,卻什麼也不能辯解。
“你要是出了什麼事,哥哥跟阿娘得多痛,你沒想過嗎?”
“哥哥,我錯了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溫清霖滿眼失望,“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,莫說和親隻是父親提議的,聖上還未下旨,便是已經下了,也有我和母親擋在前頭,又怎麼會需要你以命為注?”
“我隻是想,這樣才能一勞永逸,我也不想一直是哥哥跟阿娘擋在我面前。”
溫清霖氣極:“旁人落了水,及時救起,頂多就是咳兩聲,你知不知道你昨天發了幾次熱?一個風寒就能險些要了你的命!你還能醒過來,是因為阿翎反應快,倘若阿翎沒反應過來呢?啊!”
“溫清影!你有幾條命啊?夠你這麼折騰?!”
溫清霖也是第一次對她發這麼大的火,溫清影自知理虧,不敢再辯,隻做鹌鹑狀乖乖聽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