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意爬滿所有人的心頭。魚應近前作揖,喉間滾着焦灼:“小姐,且容屬下去探那巨響。”
他們是跟随崔承戟出生入死的人,自是不相信怪力亂神,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他們見過不止一次,唯一破局之道就是抓住真正的幕後真兇。
寶音躊躇着,今夜的一切都太怪異了,二叔離開、宋敏珠撞門、黑影谶語、屠蘇失蹤、逢保枉死,如果一切都是人為,那這個黑影算什麼?什麼樣的人有如此了得的輕功,不被人發現呢?而且,如果黑影是人,那他究竟藏身何處?
她此刻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,就是讓所有人待在一起,如此一來兇手便不好動手了。無論是屠蘇,還是逢保,他二人的意外皆系單獨一人時發生的,隻有落單了,兇手才方便下手。
冷意爬滿所有人的心頭。魚應近前作揖,喉間滾着焦灼:“小姐,且容屬下去探那巨響。”
他們是跟随崔承戟出生入死的人,自是不相信怪力亂神,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他們見過不止一次,唯一破局之道就是抓住真正的幕後真兇。
寶音躊躇着,今夜的一切都太怪異了,二叔離開、宋敏珠撞門、黑影谶語、屠蘇失蹤、逢保枉死,如果一切都是人為,那這個黑影算什麼?什麼樣的人有如此了得的輕功,不被人發現呢?而且,如果黑影是人,那他究竟藏身何處?
她此刻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,就是讓所有人待在一起,如此一來兇手便不好動手了。無論是屠蘇,還是逢保,他二人的意外皆系單獨一人時發生的,隻有落單了,兇手才方便下手。
“魚應,要不等二叔回來後,再去管一品堂吧。”
榕度亦點頭:“此刻不知藏于暗處的究竟有幾人,更不知他們的目的是什麼,貿然行動隻怕再折損力量。而且,他每次動手之前似乎都用谶語預示,這也是怪異之處。我們聚在一起,對他也是種威懾。”
魚應隻得同意,盡管他對一品堂的動靜十分好奇,可他亦知,自己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寶音小姐。
寶音仍舊将他們分成二人一組,取來自己的鋪蓋:“今夜勞大家擠一擠,一起休息在正屋。”
正屋以兩道珠簾繡幕隔成三間小屋,西屋擺了八仙桌,是日常用膳之所,東屋是寶音卧房,雕花月洞木門又斷出碧紗櫥和拔步床。謝倫、班燈、逢保皆睡在西屋,魚應、魚泉、榕度皆睡在東屋,貞杏睡在碧紗櫥,寶音睡在拔步床。此間八人,唯寶音、貞杏和榕度知崔承戟卷宗奏折所在。
寶音躺在床上,頭頂是金線繡的翻飛蝴蝶,恍惚間,那倒懸的蝴蝶似要撲下來咬人。寶音錯開眸子,正見銀鈎挑起半幅繡帳——榕度和貞杏說,這樣方便他們夜半醒來觀察寶音安危。她來來回回地看這些繡帳上的花卉彩蝶,毫無睡意。這雀音閣内還躺着一具屍體,也許是兩具,一品堂的巨響如洪鐘蕩開。她大略能猜到是鄭家人搞的鬼,可為什麼他們要如此麻煩呢?他們要殺,也是殺她,為什麼要殺逢保?還是說,那壇酒本是給她喝的?
她覺得心口直跳,幾乎要撲出胸膛來。這些未解的困惑籠着她,這些未知的恐懼追着她,寶音攥緊被角,指甲在錦繡上掐出月牙痕,她忽然很想念、很想念崔承戟。
這雀音閣本是二叔予她的禮物,如今卻成了吃人的羅刹場。
“二叔……”她知道自己鼻尖又酸了,“你什麼時候回來……”
寶音覺得自己真是沒用,永遠是那個等待被救的人。可是二叔也有自己的使命,怎麼可能每次都會來救她?
滾燙的淚珠滑落臉頰,沒入繁密的雲鬓。寶音翻了個身子,聽見外間傳來的細微鼾聲,勻長且平緩。
寶音歎口氣,将臉枕在手背上。
門窗皆已關死,垂在面前的半幅繡帳無端地隐隐晃動,像有風吹過似的。
“怎麼會有風呢?”寶音暗自奇怪,也害怕,好像隻要門窗關不緊,那黑影就會從縫隙裡竄進來似的。
“貞杏,貞杏,”她輕輕喚了兩聲,“窗戶好像沒關緊。”
碧紗櫥内沒有動靜。
寶音更是納罕,支臂起身,擡頭挑起繡帳,眼前赫然是一具長舌鬼臉,怒目睜圓、舌至肚臍,幽幽吊在碧紗櫥的橫杆上。
“啊!”寶音尖叫,忙扯了錦衾裹住自己,渾身忍不住地瑟瑟發抖。
她不知外面的境況,隻死死将錦衾裹住自己。恐懼在此時無限放大,那可怖的長舌鬼臉似乎正緩緩靠近她,透過被面死死盯住她。
她像被釘在拔步床上,不敢動,卻又渾身發抖。
不知過了多久,那長舌鬼開始扯她的被子。寶音閉着眼,尖叫着攥緊被角。所有的感覺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失效了,她看不見、聽不到、聞不着,唯獨手上的觸覺強烈,有人在另一頭奪她的被子。
不能給他、不能給他、不能給他……
寶音心裡隻有這一個念頭。
那頭卻發出可怖凄厲的喊叫,像從地府傳來的鬼魅之音:“啊——啊——”
寶音渾身一悚,拼了命地踹過去。她雙目緊閉,手腳并用去蹬那長舌鬼。在長舌鬼冰涼的指尖觸到她裸露的肌膚時,寶音感到一陣戰栗自胸腔急劇蕩開。她瘋狂尖叫着去推開那人,卻被他握住肩頭抱得更緊。
屠蘇滿臉血污,跪在繡毯上。他抱起寶音,任寶音神志不清地在他懷裡亂捶亂踢。
他累極了,也倦極了。推開地窖門的那一瞬,近乎耗盡他畢生所有的力氣。他像一塊爛肉趴在地窖口,挂着血珠的睫毛微微顫動,世間萬物便徹底染上血色。他趴在地上,看血色的雨水漸漸住了,看血色的影子從雀音閣正屋溜出來,看血色的匕首一下一下紮進他的身體,最後,他看見匕首被拔出來,刀刃映出火舌頃刻間吞噬掉雀音閣的正屋。
起火了……
他花了好幾息才咀嚼出起火的後果,在刹那間屠蘇感到身體裡噴湧出一股力量,他拼盡全力站起身,跌跌撞撞地沖向火場。
榕度、魚應、魚泉躺在地上,火舌攀上他們的鋪蓋,吞噬他們的衣物。屠蘇“啊、啊——”地喊他們,脫了衣服撲打火苗,可沒有一個人回應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