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敏珠尖聲高喊:“崔寶音!你見死不救!你不得好死!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崔承戟今晚死了,明日就輪到你!”
二叔死了?
寶音踉跄後退,貞杏也着了慌,想去開門一問究竟。
榕度以劍鞘攔住她:“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,如何得知大人的行蹤。怕不是有詐,唬小姐開門!”
門外嘈雜響聲震天,有男子低聲怒斥:“快!抓住那個娼.婦!”腳步聲如傾盆驟雨密密麻麻撞入院裡。
幾息之後,複歸甯靜。榕度從門縫往外瞧,見門外空無一人,而門檻處,緩緩淌出一線血流。
“他們走了。”他遮住這道血迹,不願寶音看見,轉身同院内所有人道,“方才的事實在蹊跷,宋敏珠一個閨閣女孩深夜叩門,又無故以頭撞門,還有最後捉她的一幹人,也甚是奇怪。今夜無論如何,皆不可開門,一切等大人回來再商議定奪。務必保護好寶音小姐。”
衆人口中答應着,心裡卻不平靜。
此時,幾滴雨落在臉頰,寶音擡頭望天,果真下起夜雨:“下雨了,大家回屋,早些歇息安寝吧。”
“是。”衆人齊道。
貞杏扶着寶音的手,正要回去,忽然住了腳步,“咦”了一聲道:“怎麼不見屠蘇?”
寶音也發現屠蘇不在,故而問與他同睡東廂房的榕度:“屠蘇已經睡了嗎?”
榕度搖頭:“不知道,我方才在魚應屋裡與他商量事,未見過屠蘇,大抵是睡了。”他一壁說,一壁步向東廂房,掀起竹簾,屋内卻空無一人。
“他不在屋裡!”
雀音閣的門始終緊閉,屠蘇去了哪裡?
悚懼重新回到雀音閣。
方才宋敏珠的動靜鬧得很大,衆人聽她最後凄厲聲音,無不心有餘悸,此刻屠蘇又不見了蹤迹,恐怖像小蟲開始咬齧每個人的心。
榕度率先冷靜下來:“下雨了,不要在外頭逗留。雖說屠蘇不見了,但雀音閣的門從未開過,他必定還在閣内。他說不了話,指不定此刻在哪兒被絆住,等我們過去救他。”
他掃視一圈,見私衛魚應、魚泉、謝倫、班燈,小厮逢保、焦韋立在眼前,沉思一瞬,道:“這樣,魚應、魚泉各一組,班燈和逢保、謝倫和焦韋各為一組,搜查雀音閣,找出屠蘇。我、貞杏陪小姐守在正屋,有什麼事,及時來告知小姐。”
魚應等人應下,各自分了地點去尋屠蘇。榕度持劍跟在寶音和貞杏身後,低聲:“今夜的事,當真是蹊跷。”
寶音也是心驚膽寒:“是了。自我住來此間後,從未外出過。宋敏珠如何認得此處?她又如何手握鄭家把柄?還有她最後那幾句話的聲音,不像人說的,倒像是、倒像是……”
“倒像是鬼!”貞杏摟着寶音的手臂,警惕地環視四周。
榕度蹙眉:“世上本無鬼,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。小姐放心,有我和魚應他們在,萬不會出事的。”
寶音雖點點頭,可十二歲的女娘乍見此事,心下是驅不散的無限遐想與恐懼。她咬牙:“榕度,今夜實在太多怪事,連這雨也怪得很。我心中不安,不管是人是鬼,他們在二叔離開的時候現身,那二叔的卷宗奏折就不能那樣明晃晃地放在妝台上。”
榕度擡眸:“小姐的意思是?”
寶音思索片刻,抿唇道:“将其中直接有關銀錠案的卷宗藏于房梁之上,奏折粘于床闆下,其餘的依舊放在桌上,如何?”
榕度點頭。
三人齊心揀出靖州有關卷宗奏折,依寶音所言藏好,妝台上隻剩下一摞無關緊要的卷宗折子。
此時,外頭一陣翻箱倒櫃之聲,三人迅速警惕,屏息聆聽之間,驚覺這聲音不是雀音閣裡發出的,竟像是從一品堂傳來的。
面面相觑之際,西窗外忽閃過黑影,貞杏立時吓得尖叫。榕度迅速上前推開窗,可窗外除了逐漸勢大的夜雨,什麼也沒有。
“沒有人。”榕度轉身,卻見寶音和貞杏身後的月洞窗窗紙上,慢慢現出一個人形黑影。
榕度也是初見此等怪異景象,雙目逐漸瞪圓,錯愕地望着她二人身後,一時間喉嚨像被人扼住,半句話說不出來。寶音和貞杏見他如此模樣,頓覺背後爬滿無數蛇蟻,似在啃噬肌膚。
她二人彼此摟着,顫巍巍轉身,那黑影開口說話了:
“戌時一更,十人點燈。一人飲酒,一人失蹤。”
說罷,黑影迅速消失。
榕度急按劍上前,破窗之後,又是空無一人。
三人皆是毛骨悚然。
貞杏聲音發顫:“這……這是人還是鬼?”
榕度冷聲:“必定是有人裝神弄鬼,不必擔憂,等尋到屠蘇,我必将此人揪出來。”
隻是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班燈忽然破門而入,眸中驚懼難以掩飾:“不好了!逢、逢保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