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海宣讀完聖旨,畢恭畢敬地将其呈到沈玄面前。
沈玄接過聖旨,擡眸望向暗沉的天空,語氣淡然道:“你今日先替本宮謝謝陛下!明日晌午,本宮定親自前往乾華宮道謝。”
沈玄向來不是記仇之人,念在蕭瀾淵這般幹脆地應允退還嫁妝,她決定不再與蕭瀾淵計較。
可廖海聽見沈玄明日要去道謝,語氣微微一頓,神色間有些猶豫,似乎有什麼話不方便說:“明日?”
沈玄嘴角剛挂起的笑意瞬間全無,眼神一凜,問道:“怎麼?明日陛下不方便見本宮?”
瞧這話說的,聖上哪會不方便見您?廖海心裡暗自腹诽,面上卻依舊挂着笑容,恭敬解釋道:“聖上明日在承光殿宴請宮中大臣,結束時間難以确定,娘娘您看……要不改日再去?”
到底是皇帝,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。
沈玄無聲笑了笑,“哦!本宮知道了,那就改日再登門道謝。”
……
沈玄入主玄清宮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後宮,女帝恩賜連連,内務府的人,立刻馬不停蹄地将宮殿照着沈玄的意思好好歸置了一番。
翌日
沈玄醒來時,整個寝宮煥然一新,被抄沒的嫁妝正躺在錦榻邊,各類珍稀的擺件也擺滿了一屋子。
沈玄滿意地喃喃道:“這女皇帝,速度倒是挺快。”
錦書上前行禮,說道:“娘娘,今日的服飾已備好,請娘娘過目。”
昨夜沈玄告知錦書,今日要盛裝打扮一番,沒想到錦書準備的如此周全。
她起身,随着錦書走向衣架。
隻見衣架上挂着好幾套衣裳,一旁的托盤裡整齊擺放着配飾 。每一套華服都設計繁複,盡顯奢華,金線、寶石、珍珠點綴其中,在日光下閃爍着熠熠光彩。
沈玄目光在這些衣物間流轉,最後随手挑出一件牡丹翠羽,華服上繡着的牡丹花嬌豔奪目,令她贊歎不已。
百合和錦書都是極為伶俐的宮女。
沈玄換好衣裳後,靜靜坐着,如同一尊瓷偶,由着她們梳妝打扮。
良久之後,耳邊傳來兩聲低低的驚歎,“娘娘,您今日這一身裝扮,恰似那春日盛開的牡丹,真是明豔動人,儀态萬千,叫奴婢瞧得都移不開眼了。”
沈玄睜開雙眼,看着鏡中的自己,眼神稍滞。
如此佳人,居然是她自己?
不過,她很快回過神來,心中暗自思忖:待會兒恐怕要有一場難打的仗要應對。
“禀娘娘。” 這時,紫薇踏入殿内,恭敬行禮。
“說。”沈玄眼神未移,給自己的手腕戴上一副翡翠手镯。
紫薇恭敬地說道:“攝政王已赴宴。”
沈玄側目,看向殿門外,輕聲道:“時間剛剛好,我們這便過去吧!”
心平能愈三千疾,心靜可通萬事理!
昨日聽廖海說起今日承光殿有宴會,又打聽到了蕭瀾淵宴請的大臣是攝政王後,沈玄約莫猜到這場宴會,是與那日在念悠宮的事有關。
昨夜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,細細思量,終于參透蕭瀾淵這一系列舉動背後的深意。
那日,她與女皇帝坦誠相談,曾言與女皇帝互為倚靠,随後女皇帝便将鳳儀宮改作玄清宮,供她居住。
這一實際行動,無疑宣告着她們之間的合作已然生效。
而女皇帝以傳聖旨的方式将她逐出乾華宮,看似無情,實則暗藏玄機。
其中緣由有二。
一來,是在告誡她,君是君,臣是臣,尊卑有序,即便二人處境相仿,也絕不可逾越君臣之間的界限,該有的分寸務必嚴守。
二來,是要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,她這個先皇遺後,已被皇上以禮送出掖庭,入主玄清宮,曾經所遭受的屈辱也得以昭雪。
這無疑是在向那些妄圖置她于死地之人發出警告,讓他們掂量掂量,如今的她,已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柔弱女子。
想通了這些,沈玄對蕭瀾淵的做法多了幾分領會。
女皇帝既然已搭好了這場權力博弈的戲台,她又怎能袖手旁觀,讓女皇帝獨自面對那群虎視眈眈的大臣,獨自演戲呢?
畢竟,她身為關鍵人物,這場戲,她不能不到場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