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說完,沈玄的方子也寫完了。
蕭瀾淵瞄了一眼:香附 、五靈脂、當歸、川芎 、延胡索、蒲黃……
這個方子和劉太醫給她開的沒什麼區别。
“此方可溫經散寒,化瘀止痛,對你的畏寒肢冷很有幫助。”沈玄把筆放下,看見桌案上的一付針包,“這是針具?”她拿起打開,居然金光閃閃。
蕭瀾淵嗯了一聲,唇角輕挑,像是冷笑,但開口說話,卻一點感情都沒有,“那日你說你的針具在掖庭沒帶出來,所以朕讓淩霜給你重新拿了一付新的。”
“真好!”金針是針灸針具中的上品,其柔軟性可以減少患者的痛苦。沈玄毫不客氣地取出一枚,看着那一排用真金打造的金針,淺笑道,“我從醫這麼多年,還是第一次見純金的針具。謝陛下了!”
嘴上說着謝謝,可看都沒看蕭瀾淵一眼。
蕭瀾淵注視着沈玄的臉,濃密的睫毛都擋不住她冒着金光的雙眸。
真是一個小财迷!
沈玄笑道:“試試吧!看看這純金的針具是不是更好用?”
“什麼?”蕭瀾淵都還沒反應過來,沈玄已經牽起蕭瀾淵的手,手上那枚金針迅速地紮入她的合谷穴。
蕭瀾淵悶哼了一聲,怒視沈玄,“你……好大的膽子。”
“噓……别說話。”沈玄的聲音低低的,沙啞中帶着某種誘惑,看着蕭瀾淵,牽起蕭瀾淵的另外一隻手,摸出一枚金針,又紮了進去。
“你……”蕭瀾淵噓喘一聲,眉心緊蹙。
見蕭瀾淵像隻應激的小貓就要跳起來,沈玄俯過身,雙手按住蕭瀾淵的手臂。沖着身下人,頑皮一笑,“針灸時,不宜動怒。”
“沈玄,你如此對朕,就不怕朕明日杖責于你?”
“你們這些皇帝就是這樣,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,打人屁.股。我看啊,那些禦醫就是給你們吓壞了膽,醫術才差得連皇帝身上的寒毒都治不了。”
蕭瀾淵冷聲道:“不可對太醫無禮!自從何太醫死後,劉太醫已經為朕身上的寒毒熬白了頭。旁人或許不知,可朕卻是最了解不過了。”
沈玄萬萬沒想到,一個皇帝居然這麼擁護自己太醫的名聲!
她怔怔地看着身下人放松緊繃的身體,柔軟了下來。
燭火婆娑,光影在牆壁上晃蕩。
昏黃的燭光搖曳在她們的眼底,空氣彌漫着說不出的某種情愫。
沈玄的幾縷發絲落下,輕盈地拂過蕭瀾淵那白皙如雪,仿若羊脂玉般的面龐,更襯得身下人的雙眸深邃似星淵。
一個響亮的嗝聲打破此時的甯靜,沈玄和蕭瀾淵一同看向聲音發出的地方。
芷蘭雙手端着從禦膳房拿來的吃食,傻傻地看着錦榻上的兩個女子,又打了一個響亮的嗝。
場面一時間變得有些尴尬。
沈玄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姿勢不雅,連忙坐好,又匆匆看了一眼躺着沒動的蕭瀾淵。
蕭瀾淵的眼睛簡直可以說是帶着殺氣,瞪着沈玄,繼而轉到芷蘭的身上。
芷蘭又打了一個嗝。這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?
她許久才說:“夜……夜膳做好了。”
沈玄向芷蘭勾了勾手指,緩解當前的緊張氣氛,“端過來,我剛在給你們的皇帝施針,她不方便起身,你放這就好。”
芷蘭顫顫巍巍地把手裡的吃食端到桌案上,眼睛沒再敢看蕭瀾淵一眼。
沈玄瞧着芷蘭戰戰兢兢的模樣,笑着說道:“你先退下吧!困了就去睡一覺,你主子有我看着。”
芷蘭惶恐地點頭,心髒已經在胸腔裡彈跳了幾個來回,差點蹦出嗓子眼。
就在芷蘭正要轉身走時,又聽見沈玄說:“對了,我的被褥被汗水浸濕了,你能否幫我換一換?”
芷蘭是真沒想到還有人敢在皇上面前這麼說話,驚愕地看了不發一言的蕭瀾淵一眼,然後對沈玄說:“好……好,奴婢這就去換。”
芷蘭慌慌張張地跑去換被褥。
先前她就聽薛雨那大嘴巴,說過琰後娘娘不一般,現在看來,果然不一般!
芷蘭退下去後,沈玄打開炖盅,裡面是熱乎乎的紅棗燕窩粥。她沒拿小碗,直接用勺子舀起裡面的燕窩,嘗了一口,忍不住贊歎這美味,“嗯,軟滑清潤,确實是好吃。”
蕭瀾淵冷笑道:“你剛不是說不餓嗎?”
“剛才是不餓的,不過看在你好意讓人給我做吃食的份上,餓一餓也無妨。”
蕭瀾淵又是一聲冷笑:“狡辯!”
沈玄吃了兩口,突然想到了什麼,轉頭看着蕭瀾淵,“本來明日就要給你做第二次的針療藥浴,但你來了月信,隻能往後推遲了。”
蕭瀾淵嘴角扯起一絲苦笑:“朕能活到今日,已經算是老天恩賜的壽命了。推遲幾日又何妨!”
“你也别悲觀,我一定會把你身上的寒毒治好的。”
“之前何太醫也這麼同朕說過,可是他到死都沒能找到解毒的方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