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**
“那如果我想來燕子樓,怎麼辦?”
兩人并肩走在院子裡,溫意存放慢了腳步,認真問道,跟讨論什麼國家機密似的——她實在不想再跟之前那樣鬼打牆了!
白長命忽然停下腳步,又朝她伸出手。
溫意存愣了一下,鬼使神差地把手放了上去。
白長命見狀輕笑了起來,讓溫意存覺得莫名其妙的,尋思着是不是又被他騙了,正要拿開,卻被他反手握住。
他湊到她耳邊,輕聲說:“走後門。”
溫意存手心一涼,已然多了一把鑰匙。借着月光看去,和老宅後門的鑰匙一模一樣。
可她聽着卻不是滋味,尤其是在某人不懷好意的笑裡。自己行得正坐得端,堂堂正正一個五好青年,怎麼就偏偏就要走後門呢,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似的。
“正門為什麼不行?”
白長命卻挑了挑眉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,反問道:“你确定?”
溫意存瞧着他那表情,莫名就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,趕忙搖了搖頭說:“我什麼都沒說。”
她抓緊手中的布娃娃,忽的想到了外婆:“外婆……去過燕子樓嗎?”
“沒有。”
“那,我可不可以——”她急急擡頭,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。
“不可以。”
白長命垂着眼睫,月光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,回答得很幹脆。
溫意存沒想到他這麼直接,于是又說道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能不能請你們出來見見她?我外婆她……應該想見見你們。”
白長命看着她:“你怎麼知道,她想見的是我們呢?”
溫意存覺得他這話問得莫名其妙的,理直氣壯地回道:“因為她說了呀!就這樣定了!中秋不見不散!”
說完,也不等白長命回應,撒腿就跑開了。
***
溫意存剛從裡頭出來,就看見了梁思文站在那兒,瞧着模樣似乎在等什麼人。
旁邊還站着一個女孩,一襲白色長裙,溫柔文靜。
那女孩一見到她,便朝她笑了笑。
溫意存也沖着她笑:“你好!”
沒成想,梁思文先上前一步做了自我介紹。
“你好,我是梁思文。”
舉手投足都非常有禮貌,絲毫沒有剛才沖動的模樣。
“剛才在老宅多有冒犯,真的抱歉。”
他說着,把手伸了過來。
雖說溫意存對他在屋子裡的行為有些不解,可出于基本的禮貌,還是回道:“沒事沒事!我叫溫意存。”
溫意存本以為他是要握手,哪知道,這人直接亮出了一張卡,那卡看着好像還是身份證。
這直接把溫意存搞不會了。
自己是老了嗎?現在流行剛見面就亮身份證啊!
溫意存有些不知所措,她也沒帶身份證在身上啊,隻能一臉為難的看着梁思文:“這是我能接的嗎?”
梁思文卻笑着問道:“你确定不接嗎?”
他翻了翻那張身份證,一個熟悉的人像出現在了面前,上面是三個大字:溫意存。
天!這是……她的!
溫意存一下子就想起了公交車上的那一幕,所以當初扶自己的那個人,就是梁思文?
溫意存連聲道謝,暗自慶幸還好沒被母親大人發現:真不敢想象,要是溫庭雪知道自己身份證丢了這麼多天還能心安理得,會怎麼收拾她。
想到這裡,她又說了一大通感謝的話。
梁思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,笑容溫和:“沒事的。”他身旁的女孩也跟着輕輕點頭。
溫意存的目光在他們之間轉了個來回,好奇地問道:“你們不是本地人吧?來懷魯鎮旅遊嗎?”
梁思文笑笑:“我本職是一名建築師,家在西京,聽說這邊保留着很多古建,附近還有一個民間故宮,就慕名來看看。”
雖然從剛才燕子樓的行為來說,梁思文确實目的不純,但現在,既然對方一心想要粉飾太平,那她也不妨順水推舟,裝做那些不愉快從未發生過。
成年人之間的默契嘛!
“哦!你說的一定是祿宅。”溫意存笑起來,手指不自覺地比劃着,“‘民間故宮’這稱号确實有點誇張了。不過馬上要中秋了,那裡會辦遊園會,可熱鬧了。”她頓了頓,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,“你們……兩個人可以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還有誰也要去嗎?”梁思文愣住了。
他原本以為之前溫意存嘴裡說的“你們”是口誤,結果現在又強調“你們兩個人”,實在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。
溫意存也愣住了,視線直直地落在他身旁的女孩身上:“啊?你們不是一起的嗎?”
“什麼?”梁思文依舊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。
溫意存眼眸一動,又看向那個女孩,想要感受她身上的氣息。
“你不用感覺了,他看不見我的。”女孩突然笑着開口,聲音柔柔的,白皙的臉頰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,眼睛彎成月牙形,襯得這笑更好看了。
溫意存忽然間想起在公交上感受到的那股奇特氣息。
原來,就是她!
“請你不要告訴他,我在身邊。”
梁思文正欲開口,溫意存卻搶先一步打斷:“不是,是我搞錯了,不好意思。”
她的視線越過梁思文的肩膀,落在那個若隐若現的身影上。
“沒關系。”梁思文溫和地笑了笑,但仍然對面前人遊移的目光感到狐疑。
溫意存的視線緊緊黏着這個看上去十分神秘的女孩身上。
她身上會有什麼特别的故事嗎?
這是溫意存二十多年來,第一次遇識别出自己特殊能力的人,更詭異的是——貌似隻有她,能看見對方!
溫意存終究按捺不住好奇心,又開口問道:“你可以跟我說下你的名字嗎?”
這話雖是對着梁思文說的,可她的眼睛卻一直看着那個女孩。
“我叫溫文爾,我也姓溫,你可以叫我爾爾。”女孩又笑了起來,眉眼彎彎的,不知道為什麼,讓人看了便心生歡喜。
溫意存也忍不住笑起來。
梁思文還在那邊重複自我介紹,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成了這場詭異對話的傳聲筒。
“很高興認識你!”溫意存朝她招了招手。
“我也是!”梁思文禮貌回應
“我也是!”溫文爾的聲音輕快地響起,那雙含笑的眼睛依然明亮。
他們互相道了别。
梁思文站在原地沒動,目光在燕子樓那兒停留了片刻,又緩緩移向已經遠去的溫意存。
不知為何,胸口突然泛起一陣酸澀,像是被人攥住了心髒。他下意識地撫上胸前的玉佩,溫潤的觸感從指尖傳來,卻驅不散心頭那股莫名的怅然。
究竟哪裡不一樣?
到底是哪裡做錯了?
為什麼同樣是溫家的女兒,命運卻如此不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