氣氛瞬間沉默了一瞬。

我隐晦地瞟向李承宇，卻見他臉色一黑，直接給了我一個無比嫌棄的眼神，“你在想什麼，那小孩肯定不是我啊！”

“我怎麼知道？你倆眉來眼去的，我當然覺得有問題啊！”我嘴快地怼回去，話還沒說完，突然意識到——我又……

話頓住了。

李承宇看着我，挑了下眉，“你又什麼？”

我又看不到。我心裡想着。

“啧。”李承宇不耐煩地撇嘴，恢複了一貫公事公辦的語氣，“這個案子還有疑點，要辛苦梁博士了。”

梁淺倒是欣然接受，隻是正當我準備起身給梁淺解開手铐的時候，突然感覺到雙腿無力，下半身仿佛沒了知覺，竟硬生生跌在地上。

“你怎麼了！”李承宇的聲音瞬間變了調，他自己行動不便，剛一邁步就狠狠踉跄了一下，最後甩了拐棍也沒能蹲下去。

“……靠。”他低聲罵了一句。

隻是梁淺卻突然湊了上來，握住我的手開始給我把脈，眉頭緊皺。

“中醫别皺眉，怪吓人的。”我忍不住開口，試圖化解莫名的緊張感。

然而，梁淺卻根本沒有搭理我。

“他怎麼了？”李承宇不安地問，甚至用他那條無法站立的腿踢了踢蹲在地上的梁淺。

梁淺并沒有搭理他，隻是按了急救鈴，一名穿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急匆匆地趕來，看起來像是梁淺的學生，等醫生再回來時，手裡便端着一杯看上去就不太好喝的黑黢黢的液體。

“這是什麼？”李承宇問，搶過杯子就準備試喝。

“你最好别喝。”與先前一開始的清涼感不同，梁淺的這次開口冷風刺骨。

李承宇的手僵在半空，他皺了皺眉，看了我一眼，最終冷哼一聲，把手縮了回去。

藥被遞到了我的面前，并不難聞，就是有些難看，我嘗試着站起來逃避喝藥，卻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，“一定要喝嗎？”

梁淺隻是靜靜地看着我，點了點頭，目光沉靜得讓人心虛。我便又看向李承宇，他隻要說這藥存疑不能喝，我就立刻把藥灑了，怎知他卻也沖我點了點頭。

得，認命吧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最後死死捏住鼻子，一口氣把藥灌了下去。

味道意外地……不算太糟，但剛咽下去就覺得一股微熱的感覺順着胃擴散開來，帶着些許麻痹感。

緊接着，我便失去了知覺。

陳升将藥喝下後兩人都松了口氣，李承宇跳着去撿一時着急丢掉的拐棍，剛穩住身形，便徑直跳到梁淺的面前，裝作不經意地開口，“他為什麼會這樣？”

“巧合。”梁淺看着陳升離去的方向。

李承宇擋在了梁淺的面前，惡狠狠道，“你少在陳升面前出現。”

梁淺卻直接擡手将李承宇推倒在地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，“是你抓我，帶他來見我的。”

“瑞卡是你讓俞芝澄給他的吧！進入我腦子裡的是你吧！誘導他找到趙子軒的也是你吧！在這裡裝什麼！”李承宇抄起拐棍直沖梁淺，勢要給他來一棍，然而，拐棍在半空中便被梁淺擡手擋住，手臂穩得不動分毫。

“你對他做了什麼？”梁淺沒有否認，也再沒有溫和優雅的語氣，他死死地扣住拐棍，同時猛地發力，将李承宇往地上按。

李承宇的後背重重撞在地闆上，“我從未對他做什麼，我也沒那個本事，我和你不同，我是個實打實的正常人。”李承宇撐在地上不甘示弱。

梁淺冷笑一聲，他慢慢蹲下來，輕柔地撫摸着李承宇的臉，盯着他，“怎麼？你想體驗一下嗎？”

李承宇下意識想退卻，可梁淺的手死死捏住了他的下巴。

“李警官，我看在陳升的面子上饒了你這麼多回，你不要得寸進尺。”話音剛落，梁淺的膝蓋毫不留情地壓在李承宇受傷的腿上。

一陣鑽心劇痛仿佛利刃般直沖脊髓，李承宇的臉色瞬間慘白，疼得眼前一陣發黑，冷汗順着臉頰流下，他的身體微微顫抖，牙關咬得咯咯作響，卻死死忍着不讓自己叫出聲。

“我想殺了你，簡直易如反掌。”梁淺面無表情的看着他。

“呵......唔。”李承宇冷笑了一聲，被疼痛刺激的精神都有些恍惚，“這就是趙宇，選擇了我而不是你的原因。”

“你說什麼？”梁淺不再有好臉色，他更用力的踩向李承宇受傷的腿，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李承宇險些暈了過去，難以開口再回答梁淺的問題，就是在這陣痛中，他才注意到梁淺的身後，還站着一個女人，那人身形修長，面容明豔。李承宇愣了愣，越看越覺得眼熟，直到腦海深處某段塵封的記憶，轟然炸裂，宛如一柄錘子猛然砸下——趙子軒！

趙子軒眼睛微微彎起，身影輕輕一動，她擡起一根修長的手指，如蛇信般冰涼的指尖，輕輕點在李承宇的額頭上。

那一刻，李承宇的意識仿佛被一陣濃霧籠罩，頭腦一片空白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癱軟下來，眼神呆滞，四肢無力，心跳的聲音在耳邊逐漸放緩，像一隻破爛的布娃娃任人擺布。

“子軒！”梁淺突然大喝一聲，那種讓人失控的感覺才驟然散去。李承宇渾身一震，像被從冰冷的深淵拉了出來，眼前的世界再度變得清晰。他大口地喘息着，雙手無力地撐在地上。

梁淺站起身，居高臨下地看着癱倒在地的李承宇，他的目光毫無同情，“我給你個機會，再說一遍。”

李承宇艱難地擡起頭，他感覺自己的疼痛似乎都減少了，呆滞的下意識的想回複梁淺的話，他擔心自己說出了什麼，便死咬嘴唇。

梁淺見他閉口不談，後退了一步，換趙子軒上前。

“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地說，畢竟一會兒我被逼得眼神渙散的模樣可不好看。”趙子軒優雅地伸出手，輕輕搭在李承宇的肩膀上，霎時，李承宇便感受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好像都在朝她的那隻手集中。

她輕輕地一拉，李承宇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精神壓迫，那種感覺就像是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掐住。

“我問你，趙宇對陳升做了什麼，他怎麼活過來的。”趙子軒也沒有了戲谑的語氣，嚴肅的問着，“回答我。”

李承宇感受到腦海中有什麼正在和趙子軒的指令對抗，壓得他大腦一陣劇痛，像是千萬根細針刺入每一寸神經。

“不……不……啊……” 李承宇痛苦地低吟，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雕，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支撐。他仿佛看見了一道耀眼的光亮出現在眼前，緊接着，他的意識變得模糊不清，腦海中的一切都像是瞬間被抽走，他直接摔倒在地，沒有一絲反應。

在場兩人皆是一愣，良久，梁淺突然大笑起來。

“哈哈哈！原來，他的芯片，在你這。”